陷入了死胡同,宋汐忽然又想到徐钝。 上回被霍云打断,她都没能劝住徐钝,也不知他查得怎么样了! 昨听霍云所言,她觉那主谋十分可怕,谋划八年,还能有如此耐心,没有出一点马脚,着实……不对,如果是瑞王的话,他太年轻了,难道是老瑞王?这样的话,瑞王便是子承父业。 如今瑞王就在京城,如果被他发现徐钝,要杀了徐钝实在不难。 宋汐坐不住了。 是她把徐钝扯进来的,如果连累徐钝丢了命,她如何对得起他?她也对不起母亲,母亲那么疼徐钝,她忙起身朝外走去。 “备车,去落英巷。” 等马车到了门口,她下来瞧见苗婆子,吩咐道:“快派人请表哥过来,我有极重要的事与他说……或者你告诉我,他现在在何处。” 苗婆子愣了愣,而后道:“霍少夫人您在这里,公子怎么也会来见您的。” 宋汐点点头,走入正房。 徐钝果然很快便出现了。 她开门见山:“表哥,你真的不要查矿山案了!” 一来就劝,徐钝也是料到的,只他真不甘愿就此停手。 折损了手下不说,停了,他跟宋汐之间的联系想必也会停止,他往后要再见她,不容易。 其实,他本来不见她也无事,他一早就死心了,很早很早,当时宋汐还未出嫁,他便知她不会嫁他,正好宋仁章不喜他这侄儿,便借此远离宋家。 后来宋汐被赐婚,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后悔。 他本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他竟怕了,他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偏偏怕太喜宋汐而无法自拔,他避了她许久。 谁想到,她会让他帮忙。 情兴许是死而不僵的东西,被风一吹,被细雨一润,被她明眸一睐,就复苏了。 他忽然又热切起来。 徐钝道:“我不想半途而废。” 也许自己是为难他了,可她真不想徐钝出事,宋汐苦口婆心:“为什么?你告诉我理由,如果是为钱财,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表哥,这个案子你也清楚,并不是寻常的小案,你何苦掺和进去呢?” 给他银子吗,徐钝道:“我又不缺这个。” “那你要什么?”她将手搭在他臂膀上,“你尽可以跟我说。” 映入眼帘的是如玉兰花般秀丽的手指,又好似葱修长,碰触的是他的衣袖,但却像揪住了他的心,他觉得发痛:“我要什么,你难道都能给?” 他狭长的眸忽地沉沉,仿佛凝结了什么,宋汐一怔:“你要什么?” “我是问你,是不是都能给?” 她手指微微一松:“如果我没有,怎么给?” 他一笑:“你当然有。” 宋汐不明白:“你何不说清楚?” 他说不清楚的。 她已经嫁给霍云,他再有理由也不能说,所以那霍云出现,他立时便告辞了。 那只是一种妄想,是空中的风,能觉到它的猛烈,可却抓不到它,他也只能跟她打打哑谜,他能做什么?他只能等宋汐来找他时,趁着这片刻的功夫,看看她。 怎不悲哀? 徐钝道:“你走吧。” 宋汐怎能走?她道:“你先答应我!” “如果我不答应呢?” “为什么?”宋汐真的急了,自从她预知将来后,唯一做错的事就是将徐钝牵扯进来,这也是她不能承受的错,“表哥,”她哀哀叫道,“是我不该请你查的,你要如何才能停止?你若不答应,我寝食难安!” 眸中水光漾漾,一幅泣的模样。 谁看见不怜惜?徐钝的心瞬间软了,低声道:“你真是因为担心我?” “自然是担心你,不然我何必一次又一次劝你?表哥,你原就不该卷入此案的,是我没想好,但现在也不晚,你召回手下,应该无事,反正你也没查到什么呢。”她顿了顿,“是吧?” 倒也不是,不过徐钝为让她安心,说道:“算了,我听你的。” 宋汐一喜,但只片刻,她道:“言必信,行必果,你不能骗我,你发誓!” 徐钝呼一滞,她要得这么紧吗?他转过身,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我记得,你说此案,霍都督也在查,你怎没有阻止他?” 宋汐一时不知怎么答。 徐钝道:“他比我有本事,是吧?” “表哥……”不止关乎本事,是这件事原就与霍云有关,可她不能说,“他打过仗,刀口舔血,马革裹尸,这等危险于他来说不算什么。” 言下之意,是他胆小吗,他怕死? 那宋汐也真是不了解他。 他若胆小怕事,便不是她说得“徐四耳”了,他也做不到望江楼跟宝隆钱庄的掌柜! 可他不会告诉宋汐他这些年来的经历,在宋汐眼里,他仍是那一个有趣善谈的表哥。徐钝道:“好,我发誓,我不会查了。” 宋汐喜极:“真的吗?那我欠你一个大人情,你想要什么?什么都可以。” 他眸光猝然亮的好似星辰。 什么都可以,宋汐真是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 他如果说出口,她就要食言了。 见徐钝沉默,宋汐道:“要不我还是送你沉香?上回那家铺子好多沉香,品种齐全,我每样都买一些。”虽然他死了手下是极重的损失,但她实在不知如何弥补了。 徐钝道:“不必,你答应我一件事就行。” “何事?” 他缓缓道:“以后我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必得来见我。” 宋汐想切断他们的联系,但他要他们藕断丝连。 然而宋汐并没有察觉,在她看来此乃小事,他是她表哥,有难相帮不是应该的吗?她答应下来:“好。” 从徐家出来,马车径直朝霍家而去。 正是午时,宋汐赶着回去吃饭。 谁料行到洒金街,马车忽然停下,而后车帘一晃,霍云弯坐了进来。 他身穿深紫的官袍,前绣着的麒麟脚踏彩云,威风凛凛。 京城的卫所都设置在空阔之地,绝不会是在洒金街这样热闹的地方,宋汐问道:“你是从都督府过来的?” “不是,我在这儿有事办,不想这么巧遇到你……你从何处回来?”他问。 明知故问的问。 他知道宋汐去见了徐钝。 那她拉着徐钝衣袖,撒娇着叫“表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霍云心想,宋汐最好不要对他撒谎! 他的声音与平常无异,可姿态奇怪,身躯微倾,一双眸子乌沉沉地盯着她,好似随时会扑过来一般,宋汐有点奇怪,说道:“我去找表哥了。” 霍云微微坐直了些:“找他作甚?” “之前我不是让他帮着查矿山案吗,谁知那么危险,我是劝他不要再查。” 这么关心他吗,霍云哂笑一声:“怕他死了,徐家绝后?” 宋汐:“……” 她要再听不出霍云浓浓的敌意,也是耳朵不好了。 “他毕竟只是商人,哪里及得上你?且我娘是把他当做自己儿子的,若真把他置于危险之地,如何对得住我娘?再说,此事也实在凶险,我也提醒过你几次的,你不记得?” 句句实话,霍云的眉眼舒展开来:“往后有事找我便行,一个外人,何必让他卷进来?” 就这么把表亲给划到“外人”一类去了,宋汐心想,永嘉侯府可就霍云一个独子,他嫡亲的兄弟姐妹都没有,那霍家的亲戚,他的叔父舅父,哪一个不是“外人”啊?全是外人! 作者有话说: 谢在2023-05-03 00:13:20~2023-05-03 10:35: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哦~ 谢灌溉营养的小天使:白衣 1瓶; 非常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风都温柔起来。 不过宋汐只是腹诽两句, 并不跟他斗嘴。 如今表哥不能再查,她只能靠霍云将矿山案查个水落石出,而且, 后面还有丹水镇的事, 哪一样不要他出力?她往他怀里一靠:“好,听你的。” 如同只乖巧的小猫儿,霍云喜极了, 低头一阵猛亲。 宋汐觉他亲的范围太广了, 忽然想起早上画了眉, 忙伸手推他:“定然得一团。” 他抬起头:“什么?” 她指指脸。 哪里有的地方?眉似远山,眸如水, 极清媚的一张芙蓉面,霍云指腹轻抚她角:“不, 没有比你更好看的了。” 一时,竟见他的眸子似水柔情,往她这厢淌过来。 宋汐惊了惊:“你, 你说我好看?” 他这是第一次夸她吧?他那张嘴巴可是从来都说难听的话的。 怎么, 只许姜莲夸她,他都夸不得吗?霍云忽然冒出这个念头,但他平生确实没夸过女子,刚才也是口而出,并没有细想。他微微挑眉:“有何大惊小怪, 不过一句话罢了。” 她却莞尔,总是进步了,又嗔怪一句:“就没别的词了吗?” “可是要为你作诗才行?”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