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泉江很清楚,他们把自己带到这里来,是要详细询问的,如果自己不等对方询问就先说出来,怕是要引出来别的嫌疑,所以,他决定等等再说。 沉闷中,龚科长拿出了香烟,挨个人让了一圈,也把烟卷递到了梁泉江面前,被梁泉江谢绝了,那四个人里有三个人会烟,只有一个始终做记录的年轻人不烟。 过烟以后,李科长才开口问梁泉江;“你家里的粮店规模有多大,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吗?” 梁泉江说;“当然可以,我领大家这就过去。” 梁泉江回答得如此干脆,很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李科长想了想却说;“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梁泉江却在心里说,我可没工夫总是陪着你们,不过,没等他接着往下想,李科长接着又问道;“韩保江在你们家的粮店里干了多长时间?” 梁泉江说;“几个月的光景,不超过半年,就在韩保举的推荐下,被我安排进了市部的行动处。” 李科长又问;“韩保信呢?” 这是李科长第一次提到韩保信,梁泉江立刻觉到应该把自己和韩保信的关系,还有自己为什么没有向上级反映韩保信的情况,等等一些客观原因都说出来,他觉时机到了,再不说会更被动。 梁泉江喝了一口水,看着李科长说道;“在韩保信的问题上,有我的失误和疏漏,请让我从头说起,韩保举和韩保江他们加入国民长市部的行动处不久,在韩保举的推荐下我又把韩保信安排进了粮店,等到韩保举和韩保江还有保安三团的人跟着东北民主联军撤退以后,韩保信没有走,我就明白了韩保信要长期潜伏下来。” 这时候,李组长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韩保信和韩保江他们的真实身份的。” 梁泉江说;“韩保江加入市部行动处不久,我就觉察到他应该是地下或者是东北民族联军方面的人,而韩保信又是韩保江通过韩保举找到我的,所以,我能猜出个大概来,不过,当时因为白恐怖笼罩着整个长市,所以,我们都不得不格外小心,有很多事情我都是装聋作哑,你比如说,刘建辉把韩保江他们四人排到四平街去收集情报,却让韩保江给钻了空子,他把四平街国民军事情报利用手中的电台发给了东北民主联军,这一情况我是掌握的,不过我当时采取的是装聋作哑的策略,我还让国民保密局派来监视我们的郭丽丽也装聋作哑,不过问这件事情。” 梁泉江刚说到这里,李科长就打断了他的话问道;“保密局的特务为什么听你们的,那个郭丽丽又是何许人也?” 梁泉江见李科长如此严肃地追问这件事情,只好照实说道;“保密局派到市部监视我们的人是个年轻姑娘,叫郭丽丽,也就是我刚刚提到的那个人,她也看不惯国民的黑暗和腐败,所以,她就主动向我们市部的主任刘建辉靠拢,他们从无话不谈的朋友发展成恋人,因此上,按着事实来讲,她是在刘建辉主任的影响下,在不知不觉中背叛了她的组织,凡是涉及到韩保江他们的事情,他反而都按着刘建辉主任的指示办,从来不给保密局提供正确的情报。” 梁泉江巧妙地把这些事情推到了无从核实,无法证明,现在已经跑到台湾去的郭丽丽,还有已经去了香港的刘建辉身上,对于王靖雯却只字不提,这正是他的良苦用心,不料,龚科长立刻话问道;“王靖雯是怎么回事,她难道不是军统特务吗?” 梁泉江回答;“王靖雯和我在国民市部共过事,她是不是国民保密局的特务我不清楚,后来她通过关系调到了国民长市政府任机要处长。” 龚科长接着又问;“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梁泉江说;“是恋人关系,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龚科长又惊讶地说道;“你们已经有了孩子,难道还不知道她的另一重身份吗,简直是匪夷所思。” 梁泉江说;“我是最痛恨特务的,从伪时期的特高课到国民的军统,我从来就不和这种人打道,假如我知道王靖雯是保密局的特务,我们是绝不会有今天的。” 梁泉江撒了个弥天大谎,目的是想保护王靖雯,因为他早就分析到了,王靖雯进了公安局以后,肯定没有代说自己知道她的身份,不然的话,公安局的人早就找他核实了,所以,他只好将撒谎进行到底。 龚科长听了梁泉江的解释虽然腹疑虑,但是,却没有再说什么,这一点梁泉江也料到了,他很清楚,这些人是来找他调查韩保信等人的事情的,好像和王靖雯的事情还搭不上边,果然,听到龚科长不再询问了,李科长又问道;“你既然猜到了韩保江和韩保信的真实身份,为什么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 梁泉江说;“说句实话,我那个时候还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对于我们也不十分了解,所以,就只好采取不闻不问的下策。但是,从良心上来说,我还是冒着一定的风险,在尽我的可能尽量帮助韩保江他们,比如,韩保信后期获取的有关国民新七军在长的布防情况还有大房身机场的情况,都是我绞尽脑汁,利用国民市部的一个老牌电报员,通过截获国民军队内部的无线电往来到手的。” 听了梁泉江这番话以后,李科长好长时间没有发问,直到他连着了两颗烟,才又说道;“按着你提供的情况,你对我的地下工作是有过帮助的,如果仅从这一点来说你是有功之臣,可是,你说的这些谁能证明呢?” 听了李科长的质问,梁泉江马上回答道;“我说的前期情况韩保江和韩保举他们都能证实,后期情况韩保信能够证实。” 奇怪的是,李科长听了梁泉江的话以后,竟然连着重复说道;“韩保信,韩保信。” 然后就开始盯着梁泉江,梁泉江捕捉到了他的目光,立刻使用上了心灵应术,他用目光锁住李科长的目光,询问道;“难道你怀疑我说的这些是假的吗?” 李科长用眼光告诉他;“不是怀疑,是我本就没有相信你说的话。” 梁泉江接着用眼神问他;“为什么?” 李科长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深邃的眸子里分明在躲闪梁泉江的眼神,他不想被梁泉江的眼神所控制,好像又躲闪不开,或者是无能为力,几次较量后,李科长的眼神终于有些屈服了,那里面出来的意思,分明是,你真够狡猾的,你提供的证明人尽是些死人,你让我怎么能够相信你呢。 从李科长的眼神里捕捉到了这样的信息,梁泉江很意,他立刻收回眼神,暗自想到,难道韩保信也和韩保举一样牺牲了,还是失踪了,或者是被国民给抓走了,梁泉江此刻想得很多、很多,头脑里纷纷,形同蚁,一时间觉自己的心被无数个蚂蚁啃噬一样,他难受,他悔恨,他哭无泪,只是看着李科长,而李科长有了上次的经验,开始躲着梁泉江的目光,直到梁泉江说出“我后悔”的话以后,他才又重新看了一眼梁泉江,然后问道;“你后悔什么?” 梁泉江说;“我后悔的是,解放军刚刚进城的时候,我为什么不去报告军管会,要求他们查找韩保信。” 听了梁泉江的话,李科长十分惊讶,他忽地一下子站起来问梁泉江;“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要查找韩保信,难道你知道韩保信死了吗?” 听到李科长惊讶地质问,梁泉江刚要说是你刚才告诉我的,但是他一想不妥,这样的话,审讯他的人就会加倍提防他,于是,话到嘴边上,他立刻改口道;“我是从你们的问话中觉出来的。” 李科长疑问道;“觉出来的,你是怎么觉的?” 梁泉江很自然地说;“我的觉有三;第一、在你的问话中,每当提到韩保信的时候,你总是回避,可是又不得不提,而且你还特别指出来我提供的证人都已经牺牲了,我知道韩保举牺牲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可是,我并不知道韩保信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是你的话让我不得不猜疑。 第二、对于韩保信后期在长的情况你们好像并不掌握,所以,你们总是靠我的回答来分析和整理。 第三、因为我也始终在暗中查找韩保信,虽然开始的时候,我的思维陷入了误区,以为他是搞地下工作的,居无定所,甚至于来无影去无踪都是很正常的,再加上刚刚解放,又因为地下斗争的特殊,他们之间又都是单线联系,因此往往就会给人一种假象?”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