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办,”章倩倩立刻接了句。然后从包袱里拿出了一小管类似膏药的东西,在嘴上抹了一下,接着又用嘴蹭了蹭牙齿,顷刻间章倩倩的嘴变得有点发青,牙齿上也像挂上了一层烟渍子,就这样一个小小的变化,立刻让梁泉江再也看不出来章倩倩曾经是个漂亮的年轻姑娘,于是,他对章倩倩说;“你的化妆术真是高明,现在我看不出来你是个女人了。” 章倩倩说;“我当着你的面化妆易容,就是为了让你受一下什么叫易容和乔装打扮,人的外表是可以变化的,甚至于可以千变万化,所以,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我会据情况的发展变化,化妆易容成不同的人物,所以,你要切记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你看这里,” 章倩倩说着话,把头仰起来,让梁泉江仔细看自己的右耳,梁泉江发现上面有一个不起眼的黑痣,就问她;“你是想让我记住你右耳上的小黑痣吗?” 章倩倩像男人一样的笑了,她说;“真是没办法,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什么东西都是一点就破。” 然后又说;“该你的了,你穿戴好我刚给你的那身衣服再戴上那副金丝边眼镜,我看看像不像住友信。” 梁泉江按着章倩倩的话,很快就穿上西装系好了领带,当他把那副金丝边的眼睛戴上以后,章倩倩连着围梁泉江转了三圈,也没发现有什么破绽,最后,她尽量放嗓子说;“很像照片上的住友信,但是,我不知道那个平樱惠佳见到你以后会是什么觉,你要知道,女人对男人的觉有时候不是靠眼睛而是靠内心,靠嗅觉,甚至是靠第六官的,但愿,平樱惠佳因为长时间没有见到过住友信,而对他生疏了一些,要是这样的话就好办了,我们也就成功了。” 梁泉江没再吱声,章倩倩看了眼手表说;“我们马上出发,记住从现在起我的名字叫王金锁,金子的金,锁头的锁,到了外面我们就不要谈了,一会儿车会把我们送到火车站附近,然后我们分头去买火车票,剩下的时间我们就待在票房子里等火车,到了葫芦岛你可以直接去码头,混进本侨民中间,拿着你的护照和侨民证,装作要登船的样子,接下来的计划不变。” 章倩倩也就是刚刚改称为王金锁的人说完这番话,就递给梁泉江一个护照和本侨民证,梁泉江把它放进了手上拎着的皮包里,跟着章倩倩离开了那间透着神秘的办公室。 章倩倩领着梁泉江弯弯绕绕地从地下室走到了院子里,梁泉江抬头一看,见天沉,没有一点星光,他们刚来到院子里,一辆美式吉普车就停到了他们身边,两个人默不作声地上了车,梁泉江坐在前面的座位上,他想看看开车的人,却见开车的人每当他把目光扫到他的脸上时,就会低头或者把头侧向外面,梁泉江明白了,人家不想让他看到庐山真面目,于是,梁泉江开始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吉普车很快就开到了离火车站不远的一条背静的小胡同里停了下来,车里的人谁也没有说话,就好像他们从来就没有见过一样,先是梁泉江下车,头也不回的朝火车站走去,而后下车的章倩倩也就是化名为王金锁的人,等到梁泉江走得没了影子才朝车站走去。 梁泉江很快就走出了这条小胡同,紧接着他立刻就看到了火车站广场上昏暗的灯光,虽然已经到了夏夜,但是,在广场里消夏的人并不多,偌大个广场给人一种空的觉,等梁泉江走到广场里的时候,才看到几个行人从他身边匆匆走过。 梁泉江迈着大步走到了售票窗口前,见前面站着几个人,他一打听才知道正在卖南行的车票,于是,梁泉江排队来到了窗口前,当他把钱递上去,说买去葫芦岛的车票时,里面的卖票员告诉他,“只有到沈的火车票。” 梁泉江略一犹豫,又问;“几点开?” 售票员回答;“夜里十点五十。” 梁泉江说;“那就买一张到沈的车票。” 梁泉江把车票买到手,来到候车厅,候车厅的门窗虽然都敞开着,但是依然很热,里面没有风扇,梁泉江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他抬头看看候车厅里面墙上的大钟,又看看自己的手表,见它们俩的时间几乎一样,暗想,还行,车站里的大钟走得还准,他这才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一排排的长条凳子上零散地坐着候车的乘客,没有要饭的呆在里面,这说明铁路警察起作用了,看来国民政府重新占领长后,警察系统恢复得很快,也很管用。 梁泉江正琢磨着,从候车大厅里面的屋子里,走出来两个穿铁路制服的人,一个人手里拿着铁皮喇叭喊道;“开往沈方向的列车检票了,有去沈的旅客准备检票。” 这功夫,另一个没有拿铁皮喇叭的检票员打开了检票口的小铁门,上前检票的人不超过二十人,梁泉江站在人群中间剪完了车票,有意识地朝后面看了看,就见一个穿着黑纺绸长衫,剃着小平头拎着个提包的小伙子急匆匆跑到了检票口,最后一个剪完了车票,走过了检票口,梁泉江很清楚这个小伙子是谁,但是,他也就是匆匆一瞥之后,就和其他旅客穿过地下通道来到了站台上。 梁泉江和其他旅客站在站台上等了半天,才看到一列火车冒着黑烟开了过来。火车停稳后,梁泉江和其他旅客陆续上了火车,车厢里的人不多,梁泉江随便找了个靠车窗的座位坐下后,顺手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悄悄观察了一下四周,才又重新戴上眼镜,这时候,他才发现这副眼镜不是一般的,他戴在眼睛上,能够通过镜片看到后面的人,这让他对这幅眼镜立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刚想摘下来研究一下,看看是什么原理,可是,还没等他摘下眼镜,从车厢的过道上匆匆走过来很多人,他们当中以妇女和儿童居多,还有好几个老年人,看这些人的样子和装束,梁泉江一眼就认出他们是本人。 这些本人在车厢里都低头弯迈着小碎步朝前走着,等到他们走过了梁泉江的身边,又走过了两排凳子的地方,为首的本老头停了下来,轻声说了句。“大家都坐在这里吧。” 原来前面车厢的座位都空着,所以,他们选择了这里,梁泉江没有像车厢里别的人那样,很厌恶地看着这些人,甚至有的人看见他们坐下了,就起身离开了这节车厢,他依然端坐在座位上,不过,他的思维立刻活跃起来,他觉得跟这些本人坐在一个车厢里,更符合自己现在的身份,他甚至于觉得现在这群本人最好能有点啥事,让自己出头和他们认识一下,这样便于掩护自己的身份,但是,很遗憾,这些本人坐下后,没有一个人说话,就连小孩子也都是紧挨着大人,默默地坐在座位上。 很快火车拉响了汽笛,接着慢慢开动了,遗憾的是每到一个车站这列火车就要停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过了几站,梁泉江发现,车厢里除了那群本人,就剩下他一个中国人了。 那群本人还是很安静,只有小孩子靠在大人身边睡着了,梁泉江没有困意,但是,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再考虑事情,借此休息一下,因为明天他照样不可能有睡觉的时间。 梁泉江趴在茶几上想睡一会,哪怕是五分钟也好,可是,他偏偏睡不着,就在梁泉江趴在茶几上装睡的时候,车厢那边本人呆的地方传来了轻轻的话语声;“这趟车是不是直接到葫芦岛?”这是个妇女的声音。 “不是,我们要到沈倒车,在沈换乘去葫芦岛的火车。”回答的是个老年男人。 这一番轻声对话,让梁泉江知道了这些本人是去葫芦岛等待遣返回国的,其实,从他们出现的那一刻,梁泉江已经分析到了他们有可能是准备接受遣返回国的所谓本难民,现在果真被他猜中了,梁泉江决定就跟着这群本人走。 大约到了后半夜,火车开得慢了,车厢里出现了一个男列车员,他对着车厢 里说了句;“沈就要到了,去葫芦岛的旅客请到沈站去换乘别的列车,本次列车到沈是终点站。” 看样子这是个好心人,他是特意来告诉车厢里的本人的,梁泉江抬起头看了眼这个男列车员,列车员也发现了他,并且立刻显出吃惊的样子,梁泉江明白,是自己的这身打扮太显眼,才让这个列车员惊讶的。于是,他立刻想到,自己的这身打扮恐怕很难让这些本人接受自己,看样子要是没有什么机缘,自己加入他们当中的计划很难实现。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