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似穿行在荒野里的豹,脚踏无痕。她朝着山跑,飞掠拉起风。身体里的正一点一点地膨大,脑后刺痛还在…她体会到原身的痛苦了,赤红着眼眶。折磨,让她脚下更快。 虚影入林,惊起数片残叶。她要释放她要发… 今八月初十,三义镖局押着一顶大红轿子比预期早了一抵达弘江境内,眼瞧着就要到红黛谷的势力范围,但他们丝毫不敢放松。这趟镖值两百金,单红宜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主。 再过去十里,便至怀山谷。怀山谷,不是高山低凹,而是平地坍塌形成的巨大裂。裂深入地下百丈,经年累月,谷底绿荫葱葱,溪沥沥。 怀山谷,是槐河到红黛谷的必经之路。马哒哒走着,十九位镖师多沉着脸,他们眼神戒备着周遭。被护在中间的大红轿子,由四人抬着。那四人一般高大,个个脚步稳当。 轿中人,时不时地咳嗽。镖师们似未有所闻。距离怀山谷还有五里路时,镖头示意左右,探路。控马放慢速度,探路人三次往返,他们终于在头偏西时到了怀山谷。 怀山谷跟驼子岭只隔着片刺楸。刺楸带刺,非不得已,谁也不想走茨楸林里过。离着点裂,镖头的右手已经放到了刀柄上。偶一两声鸟叫,衬得四周更是静谧。 众人夹马腹,马匹加速。怀山谷裂近三百丈长,快走百息,过半时突来惊鸟声,镖头拔刀。 “护镖。” 音未落,刺耳哨声响起,带起一阵鸟啼。十数黑衣蒙面人持剑冲出刺楸林,飞掠而来。 听着近的鸟啼声,有镖师拎起大锤低骂:“一群鸟人。”正想杀去,左耳微微一动,余光扫见几位黑衣自裂下凌空直上。 战一触即发,不过十息,马已全部被杀。镖师还想护着抬轿人前行,可却叫黑衣人截断了路。黑衣人并不想留活口,招招凛冽,几度将轿子踢下裂。抬轿人拼死阻拦,可惜实力略逊一筹,轿子还是被一点一点地推向了裂。 相抗三百余招,一黑衣偷袭,一剑卸了镖头左臂。镖头嘶吼一刀砍了纠他的那位:“航子…带着兄弟们撤,老子回不去了。” “不行大哥,要走一起走。”脖上挂獠牙的白面青年,弯刀剐了一黑衣脖颈,想要去搭救他大哥,却又有黑衣堵上。 “快走…”镖头两眼暴突,杀疯了,再不顾忌旁的:“帮老子照顾好三娃子。” “大哥…” “快撤…”镖头强硬的声中带着乞求。 又有两哥哥倒下了,白面青年红着眼悲恸下令:“撤。”几个已受伤的镖师却未想走,他们极力拦下要追去的黑衣人。 一息、两息…十息,镖头力竭,胡地挥舞着大刀,他好像看到了佛主,暴突的双目中神光渐渐退去,他闻到了他婆娘身上的油香。真好闻,以后…再也闻不到了。呆滞的两眼慢慢闭合,模糊的远方,披着霞光的身影往这来。 一路飞奔,辛珊思发已散。山就在不远处,她要躲进山里。爬血丝的两眼,闯入了人影。那些人在打架吗?快让开路… 没有人听得见她的心声,两方依旧在斗。 辛珊思进到十丈内,有黑衣发现了她。对方一看是女子,还眉眼沾红,就喊道:“红黛谷来人了,”跟着便杀了过去。 辛珊思下意识地避让,只那黑衣不依不饶,终将她停在一顶大红轿子前。听着斜来的撕空声,她右手迅速自轿子架上像抠豆腐一样抠下一小木块,声掷去。 木块破空,直穿剑斜劈而来的黑衣人的喉。场面凝冻瞬息,正上前的黑衣后退,目中有怯:“撤…” 辛珊思挪不动脚了,她身体像麻木了又像僵了,脑后不疼,鼓也似在往下瘪。风吹动着她的发,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勉力松弛紧咬的牙,颤着许久才发出嘶哑的声:“快…快走。” 还未倒下的四个镖师,踉踉跄跄:“姑…姑娘是红黛谷…” “快滚…”辛珊思赤红的眼眸里盛了泪。 这次几个镖师不敢再杵着了,赶紧找到还有气的兄弟,架着离开。 泪溢出,辛珊思眼珠子慢慢下移,望向两步外的裂。这个地貌…怀山谷吗?书里,原身就是死在怀山谷底。 “咳咳…”大红轿子里的人连声咳着。 辛珊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怎么兜兜转转来到了这?是剧情在驱使吗?身体好像沉寂了… 轿中人止了咳,修长的手指拨开了轿帘。眉长过目,微微上挑。眼似柳叶,本该含媚多情,却幽深清冷。鼻子直两翼不扩不窄,很完美,像刀刻一般。微薄,粉淡得很。面瓷白,下颌分明。 男子很俊美,红衣金冠在他身上丝毫不见俗,整个人都透着股矜贵。弥漫的血腥,没叫他慌分毫。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静立的女子,两三息后移脚出轿子。 动静将辛珊思的神拉了回来,目光移转。 男子驻足在两尺外,两眼直对她的目光,像打量也像审视。 皎皎如月,郎独绝。辛珊思想让他快走,却见人伸手过来。当微凉的指搭上她的腕时,她的身体像一下子苏醒,瞳孔一震。后脑似被捶入钉子,刺骨的痛直贯而下,以摧枯拉朽之势袭向全身。 “呃…” 见她皮下经络徒然暴起如地龙在爬,男子心不由一紧。 生不如死,辛珊思恨不能撕碎一切,拼力推开扣在她腕上的手:“快走…”不想腿脚早已褪去僵硬,没收住力,身子失了衡,竟被沉重的背篓拉着朝裂栽了过去。 “小心。”男子见她跌下裂,立马飞扑过去,右手拽住了她的脚。只力不够,人也被带了下去。 背篓倒吊,离辛珊思的臂膀。辛珊思脑中空白,急速坠落让她的眼孔渐渐放大,谷底的绿越来越近。就快撞上时,坠落一下刹住。紧抓着她脚的男子,左手抠在一凹口,好看的眉头紧锁,抿着的口已见猩红。没能撑多久,两人顺着壁,滑到了谷底。 怀山谷底…辛珊思痛得不能自已。 下翻涌的气血,男子爬过去查看,被擦破了皮的手抓上女子左腕。 痛到极致,身体、心神尤其紧绷。辛珊思本能反手扣住,一个翻转将人在了身下。猩红的双目,呆呆地看着男子。 刚…刚是他救了自己?有疑惑,可这里好像也没旁人了。 细观着女子涌动的经络,男子着喉间的意,右手再次搭上她脉,仅两息便确定道:“你真气逆。” 声音清泠泠的,真好听!辛珊思盯着他,身体里有东西在钻。她要死了,这里是她的埋身地。老天爷还算宽厚,让她对着这张仙儿似的脸死。强忍蚀骨的疼,她扯着角,夸赞:“好看!”带着不尽的自嘲。 喉间奇,男子重咳两声。 受着来自他腔的震,辛珊思目光从他的眉眼,转到他上的鲜红。她…她好像还有不少东西,目光复又上移,对上男子的眸子:“都…都给你好不好?” 生咽下口中的咸腥,男子扣着她左腕的手慢慢收紧,从她的眼里他看到了真诚:“你愿意?” “又…又带不走。”辛珊思着他肩的右手一点一点地挪动,颤抖的指轻抹他上的鲜红,艰难道:“你…你要保证,我死后…”眼泪滴落,啪的打在他的鼻上,“你会将我埋埋在风水宝地。一一个人太孤独了,我来…来生想父母双全,家庭美。” 男子平静的眼底有了起伏:“你叫什么名字?” “辛辛珊思。”他的好柔软,染了血,比刚摘下的樱桃还人。都快死了,她…她能放纵一回吗?身子下落,辛珊思口微张:“东西都给你,我我就尝一口呃…”痛意穿脊背,几乎让她承受不住。 男子未反抗,看着她被折磨得五官凑成一团,看着她靠近,慢慢松开扣着她腕的手,指进她的指,轻语像确认:“你说的…都给我。” 嗯了一声,辛珊思贴上他的,齿轻轻咬上,舌怯怯舔了下立马缩回。说尝一口真就尝一口,她正退离时,一股串直上脑门,刺得她又跌回。 确定了,男子一下扣紧她的手,吻上她。他谢白时年的算计,原是想将计就计摸进红黛谷寒玄,借玄冰之气封住他体内三十六里的毒。现在是不用了,身上女子逆的真气和浑厚的内力足矣助他将毒出,永绝后患。 第11章 两亲密,他、齿摩却没有更进一步,但仅这尽够分去辛珊思的神。不知什么时候二人位置调换,男子在上。一吻结束,他眼底少了丝清冷,幽深依旧,看着那双赤红中带着离的眸子,五指头破了的左手轻抚上她红的颊。 能不能让她走得舒坦点?辛珊思急切地想要将内功都传输给他,可她不会。一股真气逆穿过尾椎,刺得她不拱起身。 “我不会怎…怎么办?” 男子还冒血珠的指头慢慢下移,在她颊上留下一抹鲜红,抚过她颈间暴突的筋。身子稍离,指来到了她丹田处,用力一点。 “放松。” 丹田一痛,辛珊思的身体好像突然出现了口,她依言放松。 同时,男子右手五指分别抠紧她的指关节,使两掌心几乎完全贴合。 很快辛珊思就觉到了体内的真气在涌向左手,疼痛一点一点地消减。她完全配合着,没有半分反悔。 男子对着她,看着她经脉平复看着她面上血一丝一丝地被离,全神贯注地引导着来的真气往他封毒的位去。他四岁家破,五岁被所谓的忠仆卖进了香翡馆。乖巧一年,六岁逃。白前在乞丐窝捡了他,从此他成了药人。 十六年,前前后后上百个药人,唯他一人活到今天。真气冲的痛苦于他…早已是轻拂水。 没了内功和真气支撑,辛珊思不再难受,但她也像朵快要枯萎的花儿。散在地上的发,失了光泽。她贪看着那张俊脸,平静地等待断气。 天渐渐暗了下来,淅淅水声漾在谷底。男子藏在大红袖中的左臂泛起青紫,青紫逐渐加剧、浓烈。左手经络鼓起,黑的血自指头的破口冒出,泛着森的绿,渗入土层。 静静的,两人对视着。辛珊思越看越觉喜,这人完全是照着她的审美长的。疲倦正一点一点地噬她,她对死亡的知愈来愈清晰。 在毒血全部出体外后,男子紧扣的右手终于有了一丝放松。 男人啊!辛珊思勾动了下左手,还有心吐槽,果真是得到了便放手。看着近在眼前的,她挣扎着抬起似有千斤重的脑袋去够。快死了,她再捞上一口,在黄泉路上回味。 看着她,男人没退,还稍稍放低了身。当触及冰凉的时,他心里多了抹自己也分辨不清的情绪。右手托住她的后颈,加深吻,极尽温柔。 “不要怕。” 在跟她说话吗?辛珊思走向模糊的意识被拉了回来。她好冷,勉力抬起手,抱住他温暖的身。有什么探进了她的口中,带着股药的苦涩。她被纠着,但并不讨厌,甚至有些喜… 百里外的红黛谷,宾客院,辛良友终于等来了百草堂的人,只未瞧着他想见的那位:“时年贤弟,近来可好?” 一身白衣的八字眉中年,抬手回礼:“多谢辛家主惦记,白某一切都好。” 辛良友笑问:“怎么没看见黎大夫?”心中起疑,有心试探,“白前先生不在了,他可不好再躲,百草堂还需…” “百草堂姓白。我师弟自幼身子骨就弱,纵先父对他有养育之恩,白某也不好要他拖着病体心劳力。”白时年像是宣告一样:“白某虽不才,但百草堂的事还理得顺。” 在场的宾客懂了,百草堂这是易主了,就不知黎上是否还活着? 白时年笑着一拱手:“我等先安顿,之后再叙。”算计着时候,这会那位的人应已经灭完口了。黎上…呵,自以为聪明,想将计就计借寒玄的玄冰之气封住毒,简直是在做梦。 不过若非摸清他这心思,自己又怎么能轻易引他毒发,拿住他将清遥换下喜轿? 黎上大概是忘了,他白时年亦承了父业,通医药。 辛良友目送一行,余光留意着端了素斋回来的两位小沙弥。 白时年在众人注目下,领着百草堂的人走向客房,心中得意。此谋,自己可是筹划了半年之久。黎上以为他将他送上单红宜的榻,是为了辱他。非也,他是傻了,才会撮合两人。 他要的是槐河上最俊最会勾的秦清遥,是借蒙人的手取他黎上的命。他要助朝廷铲除江湖武林,他要的是…荣华富贵。想到已被送往蒙都的清遥,白时年面上笑意加深。 明月走高,怀山谷底酥软的嘤咛过了水潺潺,混的息直至子夜才歇。 心跳恢复规律,男子挨着已昏厥的女子躺下。他发冠已松,白的里衣襟口半敞。侧首凝望着气红润的人,眼底不再是清冷一片。额前的一缕碎发,黏着汗。 手指轻摩女人滚烫的颊,今夜他亦放纵了一回,嘴角微扬,觉…很美很好。他告诉她:“我是黎上。黎明的黎,上下的上。” 还沙哑的声,未能得女子半点反应。他也不介意,回过头,眼望天空,听着身边平缓的气息,双目渐渐闭合。 东方见白时,叽叽喳喳的鸟叫催得沉睡中的辛珊思眉头紧蹙,手想拉被蒙头,可摸到的是自己光滑的肌肤,抓了下,两眼徒然大睁。入目的是麻麻亮的天,昨天傍晚…晚上…夜里发生的一切在脑中快速回放。 温热的气息一下一下地打着她的左耳,辛珊思咽了下,口中还残留着苦涩,不敢转头过去看。放在肚上的右手,收拢用力握了握。内功还在?她懵了,咋…咋回来的,那…那她不是白…白嫖,不不,是白把人这样那样了? 鸟在兴奋的叫,辛珊思慌死。她都给出去了,没想收…难道是他没守住? 一甲子的内功啊!她敢保证他此生都遇不上第二回 这样的大机缘了。怎么就没守住?眼珠子左移,偷偷瞄过去,也多少有点不中用。说不中用,可昨夜里又…又明明能的。 沉静了片刻,辛珊思屏息悄悄挪动腿,小腹的酸叫她红了脸。翻滚身,成功拉开距离。也顾不得不适,捡起衣服赶紧穿,同时还扫视四周,寻她的背篓和家当。 穿好衣服转身想走,只脚才跨出去又回头拾起大红喜服,轻轻地盖到男子身。捡了不远处的户籍册子,走向背篓。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