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为什么研究报告恰好卡在继续深入的前一刻戛然而止呢?是因为研究员经验不足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江归荑将研究报告翻到扉页,下一秒,一个悉的名字映入她的眼帘: 丽茨·克拉克。 她深了一口气,很快就发现了这位知名研究员的人物小传:曾为斯坦福生物科学教授,现就职于联合政府研究中心。 …… 不知不觉间,时钟指向了深夜十一点。 已经看完厚厚一沓文件的覃站起身伸了个懒,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还不下班吗?已经这么晚了,明天再看吧。” 江归荑只觉脑中无数线索相互绕联结,几乎拧成了一团麻,她清楚地知道,如果不在这里尽可能理清楚,那么回去后她也会睡不着。 因此,她对着覃笑了笑:“您先回去吧,我再看两眼。” 覃一边下白大褂换上自己的外套,一边安地说道:“也别太拼,天塌下来不是还有我给你顶着吗?” 在江归荑再三推下,覃最终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只剩下了江归荑一人,一时间,她只能听见自己的手指轻擦过书页的声音。 渐渐地,她的眼皮越来越重,终于还是抵抗不住铺天盖地的困倦,最后的意识只能支撑她把桌上没看完的文件拂到一侧,随后头一趴桌子沉入了梦乡。 江归荑本以为自己不会做梦的,来到西京基地这么久,她还没拥有过完完整整的一场梦境。 即使做梦的时候,这梦境也多半混、无序、疯狂,让她除了第二天脑子生疼外什么都想不起来。 但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前身处研究院的原因,在她的梦中,她看见了匆匆走过的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看到了很多实验室和高尖的实验器材。 她来到了一所研究院。 作者有话说: 谢在2023-04-26 23:12:39~2023-04-27 23:34: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哦~ 谢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北桉 2瓶; 非常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江归荑环顾四周, 很快就意识到了,这并非是西京基地的研究院。 由于仓促投入使用的缘故,西京基地的研究院仅仅能够足一般的研究需求, 而其他的基础设施如吊灯、墙壁都比较破旧。 比起使用中的研究院,西京基地中的更像个废弃的研究院。 而她所处的这间研究院则完全相反, 墙壁洁白,窗明几净, 地砖反光,走廊里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或拿着文件匆匆走过,或两三人聚在一起烈讨论问题。 装修完善说明这家研究院资金充足,研究员众多说明这家研究院科研实力很强,江归荑快速在心底下了判断。 突然, 她的手被一只柔软的女人的手拽住了。 手的主人年约二十多岁,身穿白大褂, 却像个刚毕业的年轻姑娘,她笑盈盈地看向江归荑,道:“江老师就在里面,我们先敲门。” 江归荑这才发现, 自己一直跟在这位实习生模样的人的身后。 紧接着, 她听到自己开了口, 声音清亮:“谢谢。”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觉, 在这个梦境中,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却能受到这具身体传来的觉。 就好像, 她附身在了这具身体上。 在年轻姑娘敲门的瞬间, 她的眼神不经意地瞟向门牌的方向, 下一秒, 她瞳孔紧缩。 门牌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五个字: 所长办公室。 下一刻,门内传来一道威严的中年男人的声音:“进来。” 年轻姑娘推开了门。 江归荑条件反就想看清屋内中的人模样,但她这具身体从进门后就低着头,似乎是不想看屋内那人一眼。 年轻姑娘说了句:“江老师,你们慢聊。”然后就出去了,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屋内静寂了五秒后,江归荑听见那道威严浑厚的男声再次响起,但不同于刚刚,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含着几分欣喜:“归荑,你怎么来了?” “江归荑”抬起头,这下她终于能看清面前之人的样子了。 这位江所长年约四十,眉宇间有些许皱纹,但依然不能掩盖年轻时的丰神俊朗。事实上,与他所取得的成就比起来,他实在是过于年轻了。 “江归荑”却撇过头,刻意将目光避开她父亲,投向一旁的家居陈设,声音变得冷漠,简直与之前面对年轻实习生的时候判若两人:“哥哥问你,这周末要不要回家吃饭……” 对方还未回答,她就急急补上一句:“要不是他专门让我问你,我才不过来呢。” 最后一句话声音很低,但江知秋还是听见了。 他的眼神变得黯淡,之前因独生女专门过来而生出的欣喜已经不再,他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道:“……不了,归荑,爸爸这周末需要去外省出差……” 他颇为抱歉地看了一眼“江归荑”,但这恰恰点燃了她的怒火。 “你总是这样!自从妈妈死后,你就天天都在做实验!做实验!做永远做不完的实验!你心里,还有我和哥哥吗?你自己数数,这两年来,你一共到家吃过几次饭!” 江归荑听见自己在歇斯底里,尽全力向面前的父亲发着怒火。刚刚年十八岁的江归荑在外人面前惯常沉着冷静、滴水不漏,但在父亲面前,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尽管江归荑已经忘记了从前的一切,但在这一刻,她仿佛与不知多久之前的她心意相通了,她仿佛真的能够体会到“她”心中的愤怒与悲凉。 有些情的联结,并非要通过记忆的找回才能复映,而是当重新看到这个人时,就由心底生出的无处来由的觉,愤怒、喜悦、悲哀、心动,都不外于此。 江知秋想要辩解什么,但话还没出口,他就见“江归荑”当即转头就想走,“江归荑”刚刚走到门口,江知秋上前一步拽住了她的袖子。 四十岁的男在情绪爆发的一刻力量是惊人的,江归荑被他直直向后拽了一步,还没等她横眉冷对,却见江知秋的情绪已经渐渐平复下来,几乎低三下四地跟她说: “……我给你看个东西。” “江归荑”皱起了眉,一时不知道他在打什么谜语,但索走不了,她还是依言走了过去,口中讥讽道:“你的最新研究成果?还是因为这项研究成果拿到的奖励?如果是这些,我可没兴趣……” 但下一秒,她嘲讽的话猝然半路截停。 不止是她的话,就连她的身躯也牢牢冻结在了原地,她直视着江知秋手中的东西,瞳孔紧缩,良久才道:“……这是什么东西?” 附身在从前的她身体上的江归荑,此时心中也是一片惊涛骇浪,她的脑中无数丢失的记忆重现复又消失,像一扇扇反复打开又关闭的门扉,撞得她脑仁直疼。 在她的眼前,江知秋手上托着一个防爆玻璃制成的培养箱,通过透明的玻璃可以清晰地看见: 培养箱中有一乌黑的触手。 那触手一动也不动,但即使是这样,只要它存在于那里,就仿佛能够给人类带来源源不断的神污染。 江归荑听见自己又重复了一次,声音中是无法掩饰的颤抖:“……这是,什么东西?” 这次,江知秋缓缓开了口:“在我看来,它可能给人带来永生……” 这位年约四十的生物科学家注视着这触手的眼神,不像是观察一个无比恶的生物,而像是在温柔注视他挚的人。 望见他的眼神,江归荑不寒而栗。 几年前的“江归荑”自然不知后来“众生畸变”引发的末世,她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父亲奇怪的眼神,而是睁大了瞳孔紧紧盯着培养箱中奇形怪状的生物,良久才抬头道:“哦?是吗……你总是做这种稀奇古怪的实验,但它看起来就像章鱼的腕足……” 虽然江归荑看不见几年前的自己脸上的真实表情如何,但她能肯定,“江归荑”面上一定不是如她话中的那样毫不在意,因为下一刻,江知秋微微笑起来。 “想知道它的前因后果吗?那就等你进入大学后,加入我的研究团队吧……我听你哥哥说,你已经通过了西京大学生物系的保送选拔。” 江知秋的语调似是蛊惑,似是恳求。 “……” 过了一会儿,江归荑“切”了一声,语气中是不服输而刻意显的傲慢:“我自己也能研究个水落石出。” 江知秋无奈道:“可你本接触不到它……” 他望着女儿肖似她母亲的面容,心中一软,终于缴械投降道:“好吧,我再给你一个提示。” 他的声音似乎带着蛊惑的魔力:“你可以想想,生命是如何衰竭的……”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却仿佛一阵狂风暴雨,迅速撕裂了这片安静的空间。 下一秒,江归荑的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办公室、桌椅、林知秋都已消失不见,这漆黑的深夜中仿佛从始至终只存在着她一个人。 江归荑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还趴在她的工位上,203办公室里的陈设丝毫未变,还保持着她睡过去之前的模样,就连灯光也还是那么明亮刺眼。 江归荑甩了甩被头麻的手腕,一时间只觉头痛裂。 看到时钟指向凌晨一点后,她换下白大褂,将桌上堆积得凌的资料整理好,锁进柜子中,然后关灯并离开了办公室。 * 黑沉沉的夜中,无星无月,唯有几盏路灯仍旧在尽职尽责地照明。 江归荑已经非常疲倦了,但她的大脑仍旧一遍遍播放并筛选着方才梦境中的每一个片段,生怕有丝毫遗漏。 她不免想到,在她来到西京基地前,因变异种的力量影响而沉入的梦境,真的是梦吗? 还是说,也只是一段段不知真假的回忆片段? 下一秒,她又打消了自己的猜测。 毕竟,与这段真实较高的梦境不同,事后回想起来,梦境中她在西京大学的生活几乎每一都在重复,无论是不变的早八,还是老师讲授课程的内容,还是同学们聊天的话题。 其实,在当时的梦境中,很多细节都虚假得有些离谱。 但她身心在梦境中,因此并未觉察到丝毫不对,直到那只困住她的变异种被路过的罗临等人发现,遭受到无数攻击的变异种最终溃败而逃,才让她从漫长的梦境中苏醒过来。 不过,如果方才在梦境中见到的回忆是真的,那么,她被具有铺设梦境能力的变异种困住,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一边想着,江归荑走到了她所在居民楼的楼下。 路灯发出的昏黄光芒拉长了她的影子,显得她苗条的身影格外拔。 这一幕本来没有任何问题,如果不是因为她看见了—— 在她面前两米开外的地面上,她清清楚楚地看见,地面上出现了第二个被拉长到扭曲的人影! 在她视线所及的范围内,那人影一动不动,但格外清晰、绝非幻觉。 江归荑的瞳孔猝然紧缩,同时心跳如擂鼓,万般思绪如星般划过她的脑海: 如果是人,为何会半夜三更停留在这里?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