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整个人好像沉浸在后能同天子厮守的幻象中,眼瞳都有些涣散。 而全若珍越听越觉得这女人心肠歹毒,破口骂道:“你不配!你就是个恶人!你该下地狱!没有人愿意同你这种人在一起!” 崔灵素蛰伏这样久,今终于能将情宣出来。虽不在乎全若珍的辱骂,可终究还是有些纠结的痛意在其中 她知晓自己在天子跟前并没有多少份量,然而却不甘心。 “拓跋氏的男人都是看到女人就没了脑子的货。只要陆银屏那人一死,世上再也找不出那样模样的人,我就自然有机会。” 崔灵素又道,“我相貌不差,我比她懂得体贴男子。等他失去一切之后我再照顾他,不怕他不依上我……端王殿下允诺过,只要我助他成事,便让我同陛下在一起。” 全若珍知如今的场面已是无力回天,眼前这女人又疯疯癫癫地说胡话,只当她心魔已然扎,冷声道:“体贴……温顺……都是笑话。陛下往里看不上你,以后自然也看不上你。” 见崔灵素又将牙咬得咯吱响,全若珍也不废话,闭上眼睛道:“想动手便动手,磨磨唧唧成不了大事。” 崔灵素放下她,冲着一旁的李枭示意。 李娴有些犹豫,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崔灵素打了一巴掌。 “就因为你心软,差点儿坏了殿下的好事!”她道,“既然做就做到底,姐姐都敢杀,全若珍又算得了什么?什么朋友……也不过是你上位的绊脚石罢了。” 李娴捂着脸扭向另一边,不再看全若珍。 李枭执起刀,对着全若珍正要动手。 然而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众人仰面一看,见太极四角有光扶摇而上,在夜空炸出一片烟火。 “不好!”李枭面一变道,“卫要报信给慕容擎!” 第四百六十六章 恶鬼 端王拓跋澈披衣轻轻起身,走到门口时才坐在那块短兔绒毯上。 他看着壁上挂得整整齐齐的烘好的亵袜,没有丝毫犹豫地错过它们,径直穿好了鞋。 只是他将要站起时,脊背又贴上一个滚烫的娇躯。 个头高的人通常手长脚长,手大脚也大。而娇小的浮山伏在他背上时却像一只轻飘飘的蝴蝶,她的翅膀是那样轻柔却脆弱,就如她的人一样,用手一捻好似沾了粉尘,又好像会断掉。 拓跋澈拍了拍她环在自己颈间的胳膊,将自己的手指进她发丝内,捱近了她的脸问:“怎么,又没睡?” 浮山将头埋进他颈间,半晌后才闷闷地出声询问:“元承又要去哪儿?” 今夜无星亦无月,寒风正无孔不入地钻进每一处隙之中,实在不是个出门赏景的好时候。 可正是这个时候,他几乎快要按捺不住自己内心那股澎湃的暗。 “我出去办事。”他捏了捏浮山的脸,年轻倜傥的面容上噙着笑意。 浮山勾紧了他的脖子,闭着眼睛问:“你这两总是出门,也不陪我了……你又要去哪里?去做什么?为什么不带着我了?” 拓跋澈将她的头发了,含糊道:“男子出去做事,你跟着做什么?最近外面不太平,你在家好好待着,等我回来。” 浮山依然不肯放开他。 他越发地烦躁,想要训斥她,然而脖颈中传来阵阵滑的凉意。 斥责的话语到了嘴边却被女子的泪水冲回肚子里,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而后轻轻地拨开她的胳膊。 “你一直很听话。”他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浮山瘫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外面的风刮得越来越大,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寝所内都充斥着一股绢帛木材烧焦的气味。 浮山以为炭盆将帷帘烧着了,光着脚走到榻边。 然而并没有。 今夜不知他何时回来,浮山躺在榻上,实在难以入眠。 她披衣起身,打开房门深呼了几口气。 空气中烧焦的味道越发浓烈,也不知是谁家遭了劫难。 不过,浮山也没有功夫关心这些。 她走到院子中央,不知为何,往里府上常常护卫着她的守卫已不知去向。 她走到之前二人一起待过的梅花树下,粉白修长的指尖进泥土中,将一坛酒挖了出来。 月下独酌本是快意之事,可今夜无月,独酌也只是为了那种微醺之,好让自己能够快速入眠。 从前二人同进同出,一不见恨不能将彼此进骨血之中。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晚间骤醒之时竟难再寻到他的影子? 是不是男女之间总会经历这样一个过程,就像铜盆中的木炭,起初燃烧时热得让人难以自持,光是赤着身躯还觉不够,恨不得再扒掉自己那层皮,出一颗赤诚心……然而当它燃尽后总会慢慢褪却这份热,变成轻轻一撮便粉碎的灰烬? 浮山开始害怕起来。 她这样的女子,是没有安全可言的。人暧昧的态度让她想起从前漂泊的夜夜 倘若孤独有味道,约摸便是黏稠的铁锈味、腥的海水味、舱底发霉的芜菁味和枕巾上混着刺鼻香薰的汗臭味。 浮山陡然清醒过来。 她站起身,脚步虚浮地往回走。 府内那些潜伏在暗处的守卫不知去了何方,坏处是可能无人保护她,好处是无人再拦着她或是有意无意地将她只困在一处。 她慢慢地走着,侍女见她光着脚出来,急急地取了软底鞋就要呈上,却被一身酒气的她推到一边。 侍女知道浮山夫人常酗酒,而酗酒之人又多蛮横不讲理,此时也不敢再上前,唯恐惹得她不快。 浮山走到门前,忽而又想起初雪那夜她似梦非梦中听到的哀嚎声。 循着记忆中的声音,她沿着青石板小路,穿过内湖和长廊走到尽头。 自卑的姑娘往往谨小慎微,便是成了这王府实质上的女主人之后也未曾离开过自己的居处。 青石板换成了石子路,又变成混着发霉气味的土地,看迹象应当是常有人来。 浮山却是第一次来。 路的尽头是一道上了锁的木门,木门前躺卧着两个身穿黑衣的青年,白皮深目,是再常见不过的鲜卑男子模样。只是面红,一身酒气比她还要重上几分。 而他们的间各有一把钥匙,守着里面即将被破开的秘密。 浮山犹豫了一下,还是蹲下身取走了他们的钥匙。 厚重的木门被推开,内里一片昏暗,而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味扑面而来。 门口有一方小桌,上面是一盏昏黄的油灯。 浮山刚执起灯,听到外间有脚步声传来。 “这个时候了怎么偷懒喝酒,不知道殿下今晚有大事要做?咦?这门怎么开了?” 地上躺着的人含糊不清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浮山心头一凛,忙熄了灯躲进屋内。 “殿下走前说了,要把这处清理干净,以免之后搬离府上时漏给夫人看见。”那道声音又响起,人像是走到了门口。 不让她看见? 究竟他藏了什么不想让她看见?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那人摸了摸桌边,又问:“灯呢?” 灯早已被浮山吹熄,她将自己藏得更深,而脚底却像是踩过了什么绵软又硌人的条状物件。 她没多注意,只是将自己隐在更深的影之中。 外头那人走过她刚刚在的地方,半弯下,将她刚刚踩过的东西拽了出去。 待那人拽到门口时,门外却又有一人匆忙奔来。 “还在这杵着做什么?!”来人急道,“里燃了通天炮,过不了多久镇南大将军就要带人进了!” 那人听后,急忙丢下手上的物事,跟着来人一道走远了。 过了许久之后,浮山才从屋内走出来。 今夜无星无月,熄灭的灯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浮山低头看着门口被人抛下的「物事」,正是一具刚刚死亡不久的女子的尸首。 女子雪肤花貌,正值妙龄,身材曼妙,曲线动人,却上半身衣衫尽褪,却被截去一臂一 她下半身穿着的是府上侍女常着衣物,睁着不曾瞑目的眼睛维持着死前最后一幕那惊恐的神态。 浮山的酒醒了个透。 她站在原地吹了许久的冷风后,最后伸手替那侍女合上眼睛。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大白 镇南大将军府。 这段时一来,凌太一已俨然成了慕容擎的贴身护卫兼小厮 护卫倒谈不上,毕竟在所有人的认知中,能将,慕容擎撂倒的人好像还未出生。 凌太一在门外候着,等他洗完了澡将自己唤进去收拾。 起初慕容擎也并不想让他收拾,只是凌太一很是自觉,常将食君之禄以忠君事挂在嘴边。眼下无战事,他派不上什么用场,替慕容擎收拾起居倒是可以的。 听着里间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止,凌太一觉得约摸差不多了,便出声唤:“大将军?” 过了有一阵儿后,才听到慕容擎的声音。 “进吧……” 凌太一将巾子往肩上一搭,起袖子推门进去。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