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劫难 苏婆和秋冬刚出了石兰的房间,便看到天子面而来。 她们迅速对视了一眼 今儿太是打哪头出来,竟将这尊大佛引来此地? 秋冬来不及想,赶紧伏地行礼。 她没抬头,却见着眼前皂镶祥云金边的衣摆缓缓走过,带着令人发憷的混杂着冰凉草药和胡椒一样的气息,沉沉地掠过她面前光洁的地砖。 “那孩子在这儿?” 听他发问,秋冬忙答道:“是,陛下。刚刚起人便睡着了。” 没有四小姐在一旁,秋冬只觉得每说一句话都异常艰难 天知道四小姐平里都是怎么忍的,竟然同这样雪山山头乌云一样的人朝夕相处……要是她早就受不了了。 秋冬答了之后,没听见天子再开口问话。 饶是如此,她脊背也绷得死紧 她想象中天子或许会问三小姐今来此做了什么,怎么能引得四小姐不管不顾地跑出了寝殿这事儿 若不是因为同靖王说了几句话,惹得天子吃了好大一缸醋,好端端的人也不会被关在寝殿里头出都出不去。 然而半响过后,秋冬还是没有听到他问任何一个问题。 反倒是眼前的那只未染尘埃的笏头履又轻轻地折返回了回去。 终于走了…… 秋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可她见着靖王没觉得如何,每每见天子时那脊梁骨后边总会说不清道不明的发。 她搀着腿脚不如自己利索的苏婆刚站直了身子,便见眼前兵刃反光一闪,两名黑甲劲装的军入了内。 秋冬一愣,随即丢下苏婆走上前,想要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然而又有两名军上前,其中一人的刀已经出了鞘,微微带着冰凉锈味的锋利兵刃抵在她的颈上,让她无法再向前迈出一步。 苏婆没吭一声,拽着她的手将她扯了回来,力道大到秋冬一个踉跄,俩人差点儿摔到一起。 片刻后,入了屋内的两名军很快便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单手托着金金的背,将他整个人都按在自己膛上。 而金金则尚不清醒地趴在这名军的前,似乎是按的力道有些大,让他极为不舒服,一向惯微笑的小脸蹙起了眉头,正愣愣地看着周围穿黑甲的人,随后又望向秋冬和苏婆。 秋冬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想上前阻拦,眼角余光却触到院中那个黑黑沉沉的背影,瞬间便瑟缩了回来。 军都是经过训练,每个都是以一敌百的人,这才能到御前侍奉。 而现在的这些人,正是前一阵儿靖王入太极后被换上的新面孔,虽说面目口音同往的鲜卑军不同,可无一人不是天子近卫,无一人不曾发誓誓死效忠天子。 苏婆见秋冬还在原地发愣,低声道:“陛下想做什么你能拦得住?!你不要命了?!” 秋冬十分困惑 她一脸茫然地道:“可是金金……” 苏婆见她冥顽不灵,闭眼狠心朝她面上扇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秋冬捂着自己的脸 苏婆却朝着天子的方向伏地一拜。 “是老奴今管束不严,让这婢耽搁了陛下的事儿。”苏婆并未抬头,声音却异常洪亮,“今之事她不曾参与进来,老奴亦是什么都没见到听到……陛下放心,娘娘那儿绝对不会透半个字……” 听到她这句保证之后,天子才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转身离开了配殿。 秋冬被那一巴掌扇得整个人晕头转向,整个人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是站是跪,是留是走。 瞧着人走远了,苏婆这才松了口气。 她摁着一双膝盖站起了身子,又看向秋冬,不带一丝怜悯地问:“刚刚可将你打疼了?” 秋冬摸了摸肿了小半边的脸儿,低眉垂眼地不看她,「唔」了一声却没说话。 苏婆知她有些生气,便道:“现在还在耍脾气?你是不想活命了不成?” 秋冬不知道天子为何将金金带走,捂着脸,眼泪差点儿挤出来。 “娘娘和殿下都喜金金,陛下为何要将金金带走?”秋冬不解地道,“您刚刚说什么……什么叫「娘娘那儿绝对不会透半个字」?咱们是娘娘的人,为什么不能告诉她?” 秋冬一连串的发问,每一句都恰好在点上。 苏婆暗道眼前人不是夏,却是秋冬 “你是要害死人不成?”苏婆指着秋冬,低了声音道,“上一个被军带走的人是谁?” 秋冬当即答道:“是靖王……” 这话一出口,联想起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秋冬也明了了。 “您意思是说……金金是……” 话没说话,秋冬便被苏婆捂住了口。 “慎言!”苏婆厉声警告道,“金金被带走的事儿……谁都不能告诉,尤其是殿下和四小姐,知道了吗?!” 这下秋冬也不敢问为何不能告诉四小姐了 今苏婆那一巴掌也算是帮了她一把 若非苏婆主动说不会秘密出去,想来现在已经是那刀下之鬼了。 牵扯到靖王的事儿还有什么好事?不论是金金还是他本人,都是难逃一死罢了。 刚刚还想要拦着不让人走的秋冬这会儿脑子只有四个字儿 而另有一人却早已目睹了这一切,擦了擦脸上的泪后奔去陆银屏的住处。 第三百七十章 妖妃 为了能够出去,陆银屏在殿内转了一圈儿,却发现没有一件趁手的东西。 门窗从外面被钉死了,她就算能出得去这个门,也出不去徽音殿。 可是,她必须要出去,要亲眼见着姐姐和金金俩人没事儿了才行 正当陆银屏一筹莫展之时,窗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陆银屏支棱起了耳朵细听,不一会儿便听到小呆头鹅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母妃,你快救救弟弟吧……” 陆银屏心头顿时有了不好的预。 “发生了什么事?!”陆银屏摸到窗户边上,努力地踮起脚来想要看他。 她抓着窗棂子向外瞧,见拓跋珣仰头望着她,一张脸哭得比刚刚的三姐还要凄惨。 “父皇带了好多军来……他们把弟弟带走了……”拓跋珣咧着嘴哭得鼻子通红,“他是不是要杀了弟弟?” 陆银屏心里「咯噔」一下,觉整个人都坠入深渊。 但她不愿意承认这是他做的 这位晴不定的君主一向是这样乖张,从开始便是,她不过是借着从前对他好的份上才有的今 陆银屏一旦触及到他的底线,这个人便会张开自己的爪牙,将她完全拢入他的领地之内。 就像现在,她已经没办法出去,就连李遂意也不听她使唤,更遑论探听到外头的消息。 可是…… 他从前便说让她信他,这次她还能不能信他了? 焦虑的情绪自心底汹涌而来,浮在陆银屏的面上,急得她耳子都有些发红。 拓跋珣最不愿意金金同他分开,天子一定是做了什么,这才让他走投无路居然跑到自己这儿来告状。 “你先别哭。”陆银屏伸出手去替他拭泪,“你说……谁将金金带走了?军?军不是……” 如今靖王被削去了军统领的头衔,端王不理事,如今的军经过一番大换血之后,直接听命于帝王。 小呆头鹅遗传了父皇的相貌,哭起来时长长的睫被泪水黏连在一起,粉漂亮得不像个男孩。 “父皇带了军去配殿,那些人把金金抓走了……”小呆头鹅哭着道,“没有人……没有人能拦着父皇……除了您……您能不能把金金救回来……” 他说着说着突然停下来,像是下了很大的赌注一样又对陆银屏道:“只要您能将金金救回来……就算送给别人养佛奴也不会拦着了……佛奴以后都听您的话……只要您能让金金活着,让他待在里……哪怕是送给别人我也不再同您生气了……” 如今陆银屏算是听明白了 原先怕是天子没能确定金金到底是孩子,如今知道是靖王之后,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绝对不会容许这个孩子留在世上。 以一个君主的角度来说,不斩草除只会留下后患。 他不是仁慈的人,他是皇帝,他一路走到现在不算轻松,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能威胁到皇权的人。 陆银屏实在揪心,她扒着窗户道:“你当我不想救他?可我现在没办法出去,里的人害怕将我放出去后会被罚,不给我开门……你去帮我找把菜刀或是斧头来,我将门劈开自然能出去……” 哭得泪水涟涟的拓跋珣又是一愣,开始犯愁:“我从哪儿给您斧头……” 徽音殿里有刀斧的地方便是小膳房,可膳房有小膳房的规矩,除了主厨芳宁之外没有人能靠近那处。 二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对了!”拓跋珣眼睛一亮,“在鹿苑的时候舅舅不是送了您一把匕首?那东西不在您身边?” 陆银屏一愣,随即一拍脑门 想起这个,她立马回了寝殿,翻箱倒柜地开始找,最后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箱底找到了同杂物堆在一起的匕首。 这把匕首上镂着一串君影草,看起来有些过于花哨,同她平的穿戴倒是很搭。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