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罗一族善妒且好战,与帝释天打得难分难舍。故人将战场又称为「修罗场」。 修罗场也仅仅是说两方或多方有一战之力 而对于陆银屏而言,她是好战且善妒的修罗女,本以为自己来的是修罗场。 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魏之后,却一点儿风浪都没能掀起来。 她在入之前本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可皇帝不去别的地儿不说,还一个又一个地给她孩子养 少心也有少心的好处,起码不会惊恐忧郁 “这位的来路,便是本也不大好说。”陆银屏轻抚着金金的背道,“不过看这模样,是谁的你们大概也有个底儿。为什么在我这儿,以后会不会还在我这儿,这却不大好说……” 众人闻言,皆抬起头。 陆银屏似乎看见一道绿光投来,然而她们并排坐在一起,齐齐扫过来时让她没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 拓跋珣愣愣地望着她,似乎还不明白她的意思。 陆银屏没看他,只是托着金金的身子,受着这个小不点儿的温热。 “你们别这么瞧我。”陆银屏索说明白了,“陛下那处还什么都没说,魏没有两子奉养一母的传统……” 后头的话,不用说,大家自然也知道是什么。 裴太后哪里是养了一对儿女,分明是俩养子。不过是犯了当今天子的忌讳,即便知道也不会说出来罢了 在魏里打头的一件事便是要活下去,若是嚼皇帝的舌,别说全家,怕是整个里坊都不够死的。 陆银屏说得含糊,拓跋珣却听了个真切。 “您当真要将弟弟给别人?!” 拓跋珣身为不受宠的皇子,本就十分寂寞,来了徽音殿后有人放心上,又有一只时时跪舔他的幼犬作伴,这才觉得自己的人生刚刚好起来。 如今又来了个弟弟,又小又软,之前还受了比自己多更多的苦,让拓跋珣心疼得不行,恨不得将自己箱底的所有好东西都拿出来给他玩。 现在听狐狸母妃的意思,金金有可能要送给别人养,还是在座的众人中的某一位? “您留着!您留着他不行吗?”拓跋珣扑上来,抓着陆银屏的袍角哀求,“父皇那么宠您,您求一求他,让他允了您将弟弟留下不行吗?” 说罢,他又想起俩人今早上像是闹了别扭。 拓跋珣脑中飞速思索了一圈,觉得极有可能是父母没谈拢,这才要将金金送去给别人养。 “若您拉不下那个脸去求他,那儿子去。”拓跋珣站起身来,调头朝殿外走。 殿内的众人互相递了几个眼,只除了玉姹。 陆银屏自然不会让他去。 “将殿下给我请回来!”她对着拓跋珣的背影,拔高了声调道。 徽音殿算不上小,军常在配殿外驻守,内殿多内侍婢。 她这么一出声,也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了四个金甲内穿的黑衣大汉来,头顶上的银冠赫然是狮首怒张的模样。 那四人将拓跋珣拦住,虽未动手,面却十分不善。 拓跋珣在徽音殿呆了这样久,却也是第一次瞧见他们。 他站在原地,似乎是在思考。过了好大一会儿后,才慢慢地侧了半个身子过来。 金金被陆银屏猛然拔高的声调惊醒,撇了撇嘴,却没哭,只是含泪仰着头望她,看模样像是有些害怕。 “您……要拦儿子?”拓跋珣的眼中充了不敢置信,“母妃,您要将弟弟送给别人养,还要拦着我?” 陆银屏咽了咽发干的嗓子,闭了闭眼命令道:“殿下没休息好,将他送回去……看好了,别让他冒犯了陛下。” 那大汉听命,对拓跋珣拱手道:“殿下是自己走,还是……” “孤又不是没脚,用得着你们提醒?!”他对这几人道,又怒目看着陆银屏,“父皇若有意让别人养着,还会将金金带到您这里?您若是知道些什么内情,该早告诉儿臣。不管什么因由,平里哪次不是向着您?” 陆银屏睁眼,抱了抱金金,并没看他,口中却道:“佛奴,你先回去。” 拓跋珣见她坚持要将自己送走,气得小脸儿都涨得通红。 “您想清楚了?”他又问,“若是今之后您再解释,儿臣就再也难领您的情了……” 陆银屏不去看他是失望的表情,只是冷冷地对那些人道:“陛下养了你们不少的时,可不是用你们的时候却在看戏的。” 拓跋珣见她依然要坚持送自己走,气得眼前一阵儿阵儿地发黑。 最终他也不再看她,拂袖转身离去。 金金看哥哥一走,愣愣地瞧着她 陆银屏见小呆头鹅果真生了气,想着之后少不得还要花费大力气去哄他。 只是见他刚刚的模样,虽然没到歇斯底里的地步,却已经然大怒,一双眼睛气得发黑,明显是对她失望透顶了。 哄小孩子太难了 “对不住,让你们看笑话了。”陆银屏抱着金金落了座,尴尬地一笑,“你们瞧,其实做养母的也为难 其实,我也有我的难处,两个孩子一道养,前头那些大臣少不得又得弹劾我兄长。 眼下我兄长刚被放出来,前头沈御女的事儿还有不少的人质疑,后头便又了我这一笔,倒是我的罪过了……” 全若珍将刚刚的一切尽收眼底,眼下又得了陆银屏这么番话,不由得蠢蠢动。 不过,她还是决定先试探一番的好。 “都知道娘娘是个直来直往的子,不过大家虽然进了,也总是想着家里的处境的。”全若珍道,“既然陛下将人带给了您养,自然是对您多有信赖。妾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求着能在中有一席之地便好,至于小殿下……” 全若珍笑着看向金金,又是夸赞又是遗憾地道:“小殿下同兄长真是手足情深,谁能见他们分开呢?陛下那头既然早就认定了娘娘,不妨就一起养着。 前朝的事儿自有陛下处理,娘娘放宽心就是。若以后有什么用得着妾的,定当为您鞍前马后地效劳。” 陆银屏听后,心里不屑到了极致,却还不能显出来,只能点头道:“全嫔说的话真是暖人心窝子,本都有点儿动了……不过,你们放心着。陛下那边只是将人送了来,却没说养在徽音殿。这之后的事儿还未能下定论,想来陛下也有他的打算……”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只说可能,却也没有一个确切的音信儿。 里头空来风的事儿不少,以这位陆贵妃能死的都能掰扯成活的的那张嘴,在座的各位恐怕也没有人信她。 然而角落里的玉姹却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候开了口。 “昨一早妾同李嫔跪在一处谢恩时,听陛下说过一句话。” 玉姹平静无波的面容转向她们,似乎是因为身份过于尴尬,只垂眸道,“陛下当时见我二人跪地谢恩,却笑着说了句「齐楚联合,燕赵不敢不听」。妾并无他意,却也知道这个典故。” 陆银屏抱着金金 诸国抗秦,齐楚若联合,燕赵自然要听二国之令,是以齐将以四国抗秦。 换而言之,在天子眼中,这后已然成了一副版图 最要紧的是,自打丘林俭撞死之后,朝中的确出现了些反对宇文馥和陆瓒的声音 宇文馥还好,毕竟是随着太祖打江山的老臣,从前盘踞辽东一隅,基强悍无人可比。 相比较之下,那些反对陆瓒的声音则多是因为陆银屏。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陆银屏风头太盛,接下来难说会没有第二个丘林俭,难说不会变成掖庭众矢之的。 如果天子够聪明,便不会将第二个皇子给她来养 而为小皇子再择一母,这人会是谁,便成了一个问题。 第三百四十九章 孪生 太极和掖庭,只隔了一道永巷。 平里常觉得这条窄而长的永巷将太极的繁盛同掖庭的寂寞隔开,如今却也好像没那样困难。 就像一壶沸水浇进了冰水中,初始的那一瞬总会听得呲呲几声响,随即沸水同冰水旋于一处,最后浮浮沉沉,终究要融为一体。 没了太极的掖庭只是人的寂寞之所,此时却像被人浇入了一壶沸水,正滋滋得冒起了好大一团白汽。 “崔姐姐,我觉得贵妃说的话可信。” 王晞一手背着,另一只手在不知道从哪儿揪下的一片叶子上挖了个,正从里看着崔灵素。 崔灵素看着远远地走在前头的全若珍和李娴,摇了摇头道:“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总归那人不可能是你我。” “那也不一定就会是她们。”王晞却道,“她们说,从前裴太后并不受宠,还有一些隐秘的传闻……总之后来陛下和端王不照样给了她养?” “那是因为太后的出身好,她是裴家人,做皇后自然使得。”崔灵素脚下一顿,又道,“同你一样。” 王晞听后,摇了摇头,将叶子往地上一扔。 “我不想在这里,我以后想出。” 崔灵素连忙看看左右,见无人注意到她们这处,才稍稍按下心来。 “这样的话咱们之间说说便好,你可不能说出去!”她低了声音道,“你胆子怎么就这么大……你不想活命了?!” “那有什么?”王晞撇撇嘴道,“反正整里就是吃、喝、玩、睡,若不是有你在,我都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该怎么办好了……崔姐姐,你觉得李娴会成为小皇子的养母吗?” 崔灵素停下脚步,看着她有一会儿后才若有所思地道:“如果贵妃和那位新来的御女说的是真的……那么李娴的可能比较大,可她姐姐又是同靖王有牵扯的人,想来应该不会给她。 后陛下若是想将一部分官职给汉臣来做,就避免不了要拉拢李氏,贵妃不让追究,实则也是帮了陛下的大忙,让他不至于因为这件事而为难……” 王晞越听越是惊讶,两眼放光地道:“崔姐姐居然分析得这么长远!” “我在家中的时候,常常听兄长和父亲谈论朝中事务。现在兄长在御史台供职。”崔灵素腼腆地笑了笑,“你可不能将这事儿说出去,否则我哥哥便不好受了……” 王晞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又摸出另一片叶子来,抠了一个小后望着天。 “都说一叶障目,但叶子有多小?人挪一挪自然能窥到泰山全貌。”王晞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道,“多的是不愿意看的人,不愿意想的人,偏安一隅的人……” “你整都在胡思想些什么。”崔灵素伸出手来牵着她的,笑着道,“如果小皇子以后跟了你,可不要忘了我这个姐姐的份儿……” “若真有那一,让他认你做干娘!” “嘻嘻嘻……那我可记下了,到时候不带耍赖的。” 全若珍回了永辉后,第一件事就是屏退左右,只留下阿一个。 阿以为她肯定会说小皇子的事情,没想到居然不是。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