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银屏被这一幕得有些发懵 眼见着小呆头鹅护在自己身前站都站不直,身子还在发抖,便知他是怕得很了。 若是刚进那会儿,她的确会怕。但是如今,要让她害怕比登天还难! 吓唬她?吓唬小孩子?门都没有! “佛奴,你先出去。”陆银屏拍了拍他的脊背,又拉着脸对天子道,“收起你这玩意儿。” 父子俩一个没动。 陆银屏来了气,揪着小呆头鹅的耳朵将他推到一边。 刀刃随之亦被收回。 “反了天了,一个两个的连我的话都不听?”她揪的是小呆头鹅的耳朵,骂的是外面那位,“我当是什么英雄人物,回了家吓唬女人孩子?堂堂一国之君,脸都让你臊没了!” 僵持的气氛瞬时化为虚无,拓跋珣捂着耳朵,虽然不疼,但兴许是被吓到了,眼角挤出几滴泪来。 “疼疼疼……”拓跋珣哀嚎,“疼啊娘……” 陆银屏松了手,又骂:“刚刚不还是条好汉?这会儿的知道疼了?还不快走?” 拓跋珣摸着被揪红的耳朵,又看向窗边的父皇,含着泪面有踟蹰:“我走了,您……” 陆银屏简直要被气笑了,抬手伸出食指指着他父亲道:“你真当我怕他?左右是做皇帝的,当着儿子的面收拾做老子的,叫他往后怎么抬得起头?” 拓跋珣醍醐灌顶,连连「嗳」了好几声,迈着小短腿跑了出去,临了还不忘替他们关门。 儿子一走,一切便都好说了。 陆银屏走回榻上,松松地将外头罩着的袍子褪下,出大片雪肩来。 外头的风钻进来,她抖了几抖,又拽过薄被来裹上。 抖还是要抖的,嘴上说着不怕,实际上心里还真有点儿怕 今儿的他跟往里不太一样,她说不出来他哪里不一样,不过看那眼睛黑黑的劲头,想来勾引应当是有些用处的? 天子沉沉地望着她,终究还是关上了窗户。 陆银屏心头亦是一沉 没了窗户还有门。 她眼睁睁地看着人从门口进来,还贴心地拴了个严实。 陆银屏:“……” 她小瞧了自己,也高估了对方。 龙首百辟刀被放在桌上,能听得出一声清脆而沉重的巨响,是把好刀,不过刚刚未能到她,想来大部分力道还是被执刀之人承受。 陆银屏悄悄地扯起嘴角 天子未靴,直接上了榻,环过她的来搂着。 陆银屏想起刚刚秋冬所说的事儿,觉得八成是真的。 她不怕,因佛家都讲求一个因果。如果他做了外人看来罪不可恕之事,那么一定是对方罪不可恕在前。 他这样的人,看着凶残,实则做每一件事都有他自己的道理。 只能能站在他的角度去受,这样才能理解为何他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陆银屏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 “四四。”他突然出声问道,“你是如何抱佛奴的?” 陆银屏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然而他有求,她必应。 她转了个身儿来正对着他,往上挪了挪,将靠垫堆叠成一座小山,自己靠了上去,又将他搂过来,头部贴着自己的腹。 “佛奴个子太小,平里都是这样抱着他午睡。”陆银屏托着他的脸,两手在他耳后的道处轻轻了,“元烈,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言,将自己紧紧地贴着她腹,受着此刻的温热香软。 掖庭最多时有近百位嫔御,幸过的也有三分之一。无一人能让他如此迫切地寻找那种觉。 那是母亲专属的安定温柔的觉。 毫无疑问,陆四是后中最泼辣的那位,看着同温柔一点儿也不搭边。 但是,此刻他在她身上找到了这种觉。 “她害死了我娘。”他突然抬起头来,将她上衣拉扯开,“我等了二十二年,我报仇了。” 第三百零九章 原 夹殿的墙壁内填了香料,炭火在地底慢慢地烧,令二人脸颊浮上一丝蒙的绯红。 此时尚是白,陆银屏再同他好过多少次,还是有些羞涩。 她抬臂遮住前,然而有些东西是挡不住的,不仅是女子的柔美。 天地生万物自有其道,越是遮掩,越显盖弥彰。 拓跋渊轻轻拉开她的手臂,任她毫无防备地再次暴。 她低头,见他眼神茫,甚至带了一丝愉悦和骄傲,像是邀宠似的摇着她的手臂道:“我报仇了。” 陆银屏顿时如鲠在喉。 先太后被赐死时他只有三岁,这样早慧的人,那时应当已经记事了吧? 她听闻,正常男子年少时总有一段时期十分慕自己的母亲,待年岁渐长,对母亲的慕会渐渐转移到喜的女子身上。 可即便如此,他们在选择妾时往往也会按照母亲的特征来,最显著的一点便是 她不怨他曾经纵 只是她来后,便不能再有别人,这是她的底线。 母亲也好,妾室也罢,如今站在他身边的是她,以后也只会是她。 若他选择了别人,就当她瞎了眼;若不再有旁人,不枉她处心积虑倒贴到这一步。 “报仇了好,早该报仇。”她稍稍俯身将人抱住,企图闷死他,“我不怪你,她也不会,你做得对……” 被认可,被鼓励,看似稀松平常。可此时此刻,又是此人,让他觉得自己心底深处二十多年来难以寻到的缺口似乎被渐渐填。 “四四。”他眸光中带着足,“你不能对朕太好,否则朕会忍不住,驾崩前将你赐死。” 然后,随我一同下地狱。 “死也要一个无痛的死法。”陆银屏抱着他的头,将手指进他发里,“我不怕死,我只怕失去。你可以杀人,我不会责备你,外头那些人说你什么,也同我无关。 我没有旁的本事,女子要会的我一概不会,约摸是所有女子中最无德的那位。别人要的很多,但我要的很简单 天子不言,掌心贴上她左,受着她柔软之下的那份坚定。 约摸是为了纪念心头那抹缺失的情,今之事进行的十分 他跪在她身前,像是跪拜母亲,又像是跪拜神佛; 樱薄吻过每一寸娇肌肤,就像地载人,除却亲吻不知何以为报; 冰凉的手指探入,而恋之下的热情早已积成一片香海。 红粉,什么是红粉? 大约是她腮上未来得及卸去的晚妆被情重新描摹,含羞时水光潋滟的杏眸偷觑他时的那抹秋波,又或是动之际肢前摇曳的风,加之对人痴恋的信仰决心,才组成了这独一无二的红粉美人。 世上女子千千万,或许有人比她更美吧? 可此时没有人比她更美吧。 情总有至高点。 陆银屏将人裹紧了,悄悄在他耳边道:“我不怕死,也不怕痛。” 于是情退却,依然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天子伏在她身上微微息,神恢复往清明,可又比往足。 “刚刚,我并非是想杀你或佛奴。”他道,“从明光殿出来后,我去了趟式乾殿。大哥在东阁,可是……四四,我下不了手。” 陆银屏一手抱着他的头,一手着刚刚被得有些痛的地方,并没听进去多少。 “为什么下不了手?”她象征地一问,毕竟旁人的处境她并不是十分关心。 天子眨了眨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拂过她的肌肤,带起一阵酥。 “我年幼时,裴太后并不喜我。”他道,“自我出生时,大哥便照料我。我母亲死后,父皇将我同元承一道扔给裴太后。她不喜父皇,也不喜我们……那时她对元承还好,对我便没有那样好。” 他想起了过去,又叹了声气。 “大哥常常瞒着慕容太妃,又避过裴太后中的人,给我带好吃的好玩的。我印象最深的便是后苑中有一棵橘树,北地很少吃到橘子,这棵橘树栽得好,但我够不着,大哥便让我骑到他肩上,带着我够橘子。 我够了几只后,不小心摔了下来。于是大哥便背着我,两手拿着橘子,一直将我背回。”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挣扎的痛苦。 “帝王之家,情断于争嫡,祸起于东。”他又闷进她怀中,“没有人是干净的。” 陆银屏家中无皇位继承,兄妹四人皆是一母所出。只有一位长兄还在军府,剩下三个姐妹过得虽不能说是顺风顺水,但也比一般姐妹要好上许多。 她不懂皇位为何会带给人这样大的惑,因她遇到的都是善意的对待,所以看人时往往十分单纯。 如今接触了天子之后,却发现看似掌控天下的他过得比谁都不易。 杀了靖王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不知他残余势力有多少 即便没有多少,焉知朝中不会有心怀不轨的大臣会借着长幼之名对天子不利? 但是听他讲述他们的过去,这位殿下是为数不多的从前对他好的人之一。 若说天子的过去是一部抑的历史,那么靖王约摸就如同这部史书中少有的光芒。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