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承巴结在陆银屏看来没什么,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牺牲一点点尊严才能换取更多东西。 陆银屏窝在椅子内,将拓跋珣抱在她膝盖上,母子一道望着远处的崔灵素等人。 慕容擎正在教她们骑马,崔王二人天赋亦佳,已经能够在马上跑上几步。 旁边帐子里坐着的全若珍,时不时跟她那猥琐侍女往她们这处瞟上两眼。 头渐渐转向正中,光晴好,怀里的小呆头鹅已经被晒得呼呼大睡,陆银屏也被晒得昏昏睡。 眼看着就到了吃饭的点儿,崔王二人颠簸了半,又饿又累。见贵妃和皇子将睡未睡,便同慕容擎说了一声后提前回了建康殿。 全若珍见她们走,自己也同阿一道走了回去。 陆银屏眼睛眯成一条,见她们一走,便招来熙娘,将拓跋珣小心地放到她怀里。 “我出去转转,你看着殿下。”陆银屏道,“若是他醒了,你便拖着他,给他洗个澡吃点饭,再放二楞子出来给他玩。老老实实等我回来,不要让他跑。” 熙娘觉得贵妃这般叮嘱倒比亲娘还像亲娘,可见纵然没做过母亲,只要跟孩子处得久了,还是渐渐能胜任些的。 她没有问陆银屏去哪儿,因为她知道,即便问了也是多余。 倒是慕容擎身边的凌太一,瞧见她往后山的方向走,便凑到她跟前来。 “又要去?”凌太一小声地道,“你不是说那处很吓人,怎么还要去?” 陆银屏见他又要跟来,担心他跟久了会太上皇的踪迹,便推了他一下。 “这次你莫跟着了,我有事没办完。” 凌太一有些不甘心,想要再跟上来,却见陆银屏眉梢挑起,一副要生气的模样。 “好好好,我不跟着了。”他道,“那你……你自己多注意啊。” 陆银屏面立即缓和下来,看着凌太一圆圆的脑袋没忍住,伸手摸了摸。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她刚放下手,便瞧见慕容擎坐在马上,正远远地望过来。 陆银屏不在意,只是伸出手来,将手上的护腕和头上戴的风帽取下给熙娘。 她下意识地想要提起裙摆时,却捞了个空 如此这般更加方便了。 她抬脚向后山慢慢走去。 凌太一还在伸着头眺望,听见背后马蹄声渐近。 他一回头,见大将军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贵妃刚刚消失的方向。 “她一个人去后山,你怎么不跟着?”慕容擎居高临下地问道。 凌太一双肩一怂,双手一摊:“我若是跟着,她还嫌我烦呢。” 说罢,便远远地跟在陆银屏后头 陆银屏在前,时不时还往后看他们一眼。开始以为这俩人在跟着自己,尚有些警惕。 直到经过灵风台见他们走了进去,这才惊觉是自己多心了。 她扫了周围一圈,确定无人后,疾步跑去披云楼。 第二百八十二章 侍奉 披云楼前殿尚还停着李妩的尸身,不过陆银屏倒也不怕 地下囚着的那位可是曾经的九五之尊,能当上皇帝的人,便是司的府君见了也要叩拜,更不要说这等小鬼。 陆银屏行得正坐得端,认为同李妩无甚纠葛,也自然不会怕她 人鬼终殊途,她未进前殿,依旧是去了后殿寻那座忿怒金刚。 莲花底座被轻轻扣开,陆银屏这次及时退到一边双手抱头,轻易地躲过从天而降的灰尘。 甬道大开,她顺着阶梯而下,自怀中掏出一颗随珠来照亮。 有风不好燃灯执炬,幸好陆银屏最不缺的是珠宝。 她好奇心实在太重,从昨儿回去了就一直在琢磨,今儿非得再来一次,照亮了仔细看看当年令人闻风丧胆的太上皇长什么模样。 因来过一次,不能说轻车路,却能巧妙地避开两侧石壁上的苔藓。 她摸上石门,见那块上次来还松松垮垮象征挂在上面的门锁居然真的锁上了。 莫非是那来送饭的侍女察觉到了什么,这才将门锁上了? 陆银屏却不甘心 不仅儿媳妇儿来拜见公公是理所应当,平民朝拜天子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陆银屏拍了拍石门,大声喊:“父皇?父皇?我来看您来了!” 即便太上皇耳力再好,奈何下有暗,她隔着厚重的石门也传不进去。 陆银屏喊了几声,听不到任何回应,便小跑出了甬道,从莲花台座下又钻了出来。 她在殿中找了一圈儿,终于寻到一个之前人做针线活儿留下的筐子。 筐子里有布帛,有剪刀,有长针。陆银屏取了长针回到甬道内,边走边将针头在石壁上磨钝了,又将它掰弯。 此时已经走到了石门前,她将弯头长针戳进钥匙孔中,附耳去听,贴着里头的响声慢慢将针滑进去。 若是有人瞧见,本不会相信堂堂贵妃居然还会撬锁。 可事实便是如此,陆贵妃不学无术的是四书五经,其它的本事却是不少。 本就腐蚀得厉害的锁「啪嗒」应声而开,陆银屏将针丢在地上,开锁进门。 她高举着随珠上了太子,对石上的人喊道:“父皇?” 太上皇一动,果然转过身来,却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立即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拿走拿走!”太上皇道,“照得我眼疼!” 陆银屏「嘿嘿」一笑,收了随珠凑上去。 “门上上锁了,我在外头喊了您好一会儿,没办法只能撬了锁进来。”她跪坐在下,从怀中掏出几样东西放在上,“您老人家是不是好久没吃过好东西了?带了点儿好吃的给您尝尝。” 不等她再掏,太上皇便嗅到了和酒的香气。 他摸起那块酱嗅了嗅:“驴腩?” 陆银屏点头:“本担心佛奴会饿,芳宁酱了驴腩用纸裹了带着给他吃的。后来佛奴去睡了,我便拿了来。这酒是我提前摸来的……” 太上皇又摸了摸那瓶酒,似乎是想喝,又似乎在忌讳什么,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我在这儿清修近十年,吃素,都快忘了是什么味道。”太上皇叹道,“只是我发过誓,这辈子再也不饮酒。所以你还是将酒拿回去吧。” 陆银屏「噢」哦一声,又将酒摸了回去。 太上皇又问:“你怎的也不让让我?” “让您做什么?”陆银屏收好了酒,低着头道,“既然是清修,吃本就是破了戒,再让您喝酒我便真成了挑唆比丘破戒的罪人了。” 太上皇咽了咽口水,还是没忍住,捧着那块驴便啃了起来。 陆银屏听他吃东西的节奏颇有些虎咽的意味,值得一说的是,修养还是很好的,起码不吧唧嘴 她趁太上皇吃东西时,悄悄拿出随珠来照。 眼前出现一个黑的人影,身躯高大削瘦,长发曳地。瘦长的胳膊一动一动,正抱着一个纸包啃。 陆银屏再仔细去瞧,却只看到他青白的脖颈和长长的胡须,正想贴近了再看看什么模样时,手上照明用的随珠子却被他一把拂落在地。 “你干嘛?!”太上皇似是受了惊,也不吃了,警惕地问。 陆银屏去找珠子,发现那珠子顺着滑腻的石阶落入水中,一点儿踪影都不见。 “败家,太败家了!”她痛心疾首道,“儿媳妇来拜公公,不过是想看看您样貌,担心您在这儿会受委屈。您倒好,不仅不让看,还将珠子没了……” 太上皇咽下了嘴里的,又道:“我吃得好好的,你突然个亮晶晶的东西出来,害得我眼前一黑,差点瞎了 什么是小人之心,她今儿可算是明白了。 她琢磨了许久,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瞅瞅太上皇,最终选了最猥琐的方式,却没想到太上皇丝毫不介意她瞧他。 说来也是,太上皇是什么人物,文武百官早就瞧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人,太庙里还有人家的画像。陆银屏一点儿准备都没做,直接大喇喇地来到人跟前,却偷偷摸摸地看。 不过太上皇比她想象中的瘦多了,居然比皇帝还瘦,看样子他在这儿真的吃得不怎么样。 “您都多少年没刮胡子了?”陆银屏痛心疾首地道,“不是还有一位送饭的老侍女?您就不让她伺候着您刮刮胡子洗洗头吗?” 太上皇有些难过 “没办法。”太上皇叹息道,“那侍女既敬重我,又害怕我。除了端茶送水送饭,其余的话也不与我说。不然我怎会见了你之后一直拉着你说话呢?” 人憋的久了,话自然也多。所幸他碰上的是陆银屏这么个话痨,万一是慕容擎,只怕俩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二百八十三章 至尊 人是群居动物,当一个人离群太久之后,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征 自打她走之后,太上皇这一夜也没睡安稳 并不是因为她模样好,情同旁人不大一样,其实只要是个人,能同他说上两句话便好。 他鼻尖尚有一丝酒香,虽然馋,却知道那人将自己关在此地这许多年的意义 仿佛常年牙痛之人突然止了痛,太上皇极为珍惜这种舒适。 他问这不靠谱的儿媳:“你今怎的又来?你就不担心有人跟过来,见我在此地反倒害了你们?” “父皇是长辈,是至尊,孝顺您是应当的,怎会害我们呢?”陆银屏一本正经地答。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