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了你被掳走这事儿,总觉得你还在,就是不肯见他。来时已经被李内臣劝着睡下了,说醒了要见你。”慕容擎抬起头将莲子递给她。 陆银屏接过莲子有些羞涩地道:“这人竟是想我想疯了……我不在,他要见谁?” 慕容擎嘴角扯出一个冷笑:“见不着您肯定要杀几个助助兴。” 陆银屏瞬间蔫儿了下去,低头摆着他给的莲子。 不过…… 慕容擎剥的莲子都是去了芯的,虽然中间裂开一道不太好看,但是可以直接吃。 她丢了两颗进嘴里。 心头有事的时候吃什么都不香。 陆银屏闷闷地道:“咱们怎么回去,将军有没有什么办法?” 慕容擎道:“没有……” 陆银屏:“您还真是惜字如金。但凡您那「没有」后面加个「呀」,便能让您周围人觉得大将军好相处得多。” 慕容擎没有说话。 陆银屏道:“你还带着伤,需要休息一下。不如我一会儿抓只野山来烤烤吃,吃喝足等凌家堡的人撤得差不多了咱们再走出去?” 慕容擎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提议。 说起野山,她不又想问一个问题。 陆银屏靠近了他,偷偷摸摸地道:“您跟我说句实话 慕容擎剑眉微蹙,一脸疑惑:“野?” 陆银屏捂住了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就是昨儿有六名女子来伺候……您懂我意思吧?” “没有。”慕容擎点头,还不忘再补一句,“都杀了……” 陆银屏倒一口凉气儿。 心里的这块石头总算踏实下来,可又觉得有些过了。 慕容擎看出她的情绪,倒是难得一见地多说了两句话。 “陛下做任何事自然有他的道理。百官与嫔御虽不相同,但主君都是一人。他在一,便不能够质疑他的决策,这是不忠。” 陆银屏撇撇嘴,没有说话。 慕容擎百无聊赖,靠在树下准备再休息一会儿。 陆银屏又道:“我怕你睡过去醒不来。现在我要去抓野山了,有没有什么草药对你的伤口痊愈有好处,你告诉我,我去找一些来。” 慕容擎半睁开眼看她,神情不屑中还掺了些别的,让她看不太懂。 “不用。”慕容擎闭上眼睛,“我一个大男人还用不着你来心。” “真是不知好歹。”陆银屏骂骂咧咧地起身,“你就睡吧,一会儿来只野兽见了你就哈喇子,到时候你跑也跑不掉。” 慕容擎闭着眼不理她。 陆银屏没了趣,转身去山里找野去了。 有时候就是如此奇妙,你越想找什么的时候往往越难找。 当初在河边走都能看到一只野,如今陆银屏在竹林边上转悠了半天,竟然一只也没找到。 山中不是没有其它瓜果野菜,但果子鲜滴,菌菇瑰丽奇异,看上去便同平时所吃的相差甚远。 陆银屏不是没进山打猎过,知道越是漂亮的东西可能越有毒。 她绕了一大圈儿,除了几只抓不着的野麻雀便是西边饮水的羚和鹿。 山里的羚羊和小鹿跑得极快,便是野豹也难捉。除非身上有一把弓,不然真的捉不到。 陆银屏自知跑得再快也抓不住,转而去溪边找鱼。 溪中多鲫鱼,个头不大,胜在数量多。 她下缎鞋,将裙摆得高高地系在间,亵的边儿都出大半截来。 小鲫鱼滑不留手,也十分不好抓。不过总比那些羚羊野鹿要强出许多。 不一会儿,她便抓了几条鱼上来。 拾起溪边的枯树枝,用极其残忍的手法将小鲫鱼们穿成几串,兴致地回了山坡上那颗老树地下寻慕容擎。 她倒还记得慕容擎是个极为保守的鲜卑男子,早便将裙摆放下来,怕他说自己不守妇道这类的话。 “将军吃不吃鱼?” 她将几串鲫鱼献宝似的放到他身前。 慕容擎点头。 陆银屏笑了。 呵,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表面上说一个大男人不用她的来心,到头来还不是要吃她的鱼? 她将小鲫鱼一个一个地掰下来,准备清理一下内脏。 鲫鱼极为顽强,被扎透了身子还能动弹。 陆银屏嘴巴毒,心却不毒。她拿着小石头打算敲晕手底下这条小鲫鱼,结果敲了三次它还在动弹,便有些不忍心。 “阿弥陀佛。”她敲不下去了,“为何不赐我一把刀,哪怕直接剁了你的头也好过这样折磨你。” 已经生好火的慕容擎走到她坐下,低声道:“我来吧……” 陆银屏将石头拿给他。 手起石落,小鲫鱼的头顿时瘪了下去,鱼眼珠子凸出来一截,像是在说自己死不瞑目。 虽然鱼闭了眼睛也像是在睁眼,但陆银屏总觉得它是这个意思。 “南无大愿地藏王菩萨。”陆银屏又念了声佛,“源者自受,认清楚是他不是我,往生以后莫要来寻我。” 慕容擎不屑地笑了一声,继续砸小鲫鱼的脑壳。 小鲫鱼们一个个头骨粉碎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瞪着坐在一旁的陆银屏。 她见他练地剖开鱼肚子取出秽物和内脏,竖起大拇指赞道:“将军好功夫。” 第一百一十九章 阵 若没有腌料,鱼便是烤了也好吃不到哪儿去。 陆银屏将小鱼串好,烤放在鼻尖上闻了闻。 唔 她转身递给慕容擎。 慕容擎看了她一眼,也不客气,接过来直接吃。 小鲫鱼与旁的鱼类不同,本身刺就少,煎炸烧烤后不用去也能直接吃。 只是慕容擎一口一个,吃相与旁人不太一样。 天子拓跋渊被世家出身的裴太后养大,本身就已经将汉人礼节发挥到极致,加上人安静,如果不看身形只看吃相,倒有些过于斯文腼腆。 慕容擎则不一样,给他吃什么喝什么都不讲究。比她巴掌还要大的烤鱼一口一个,侧面腮帮鼓鼓,倒比平里更有烟火气一些,像是个人了。 “将军多大?”陆银屏又递给他一串鱼。 “二十五。”慕容擎接过烤鱼,顿了一下道,“你怎么不吃?” 陆银屏烤得头大汗,离着火堆远了些。 “我打小就不吃鱼。”她坐在树下,将袖子到了手肘上,两片大袖来回不断地扇着风。 慕容擎的目光短暂地在那两截雪白小臂上停留一瞬,侧过脸继续吃。 刚刚还在高热的慕容擎眼下已经清醒,面上不健康的红也已经褪去。 有的人生来便是如此,遭受比常人更多的打击,恢复也比常人快。 明明可以不用这样累,不知为了什么,总要事事冲在最前,当其他人的盾牌。 心静下来的陆银屏也愿意倾听九王山的声音,山涧的泉水或者竹林中不知名的鸟鸣。所有声音放大之后都是一句话 陆银屏摆着莲叶,想着自己哪天若真的登上昆仑,怕是每天都要重复这样的子。只是一想,勇气便丢了一大把。 慕容擎背对着她吃得正香,虎背熊,彪悍过人。 鲜卑人无论男女都是白皮肤大高个儿,慕容擎几乎将他们的特点发挥到了极致。白得发光不说,臂膀上肌贲张,少说也有陆银屏的大腿那么。 慕容擎早便觉芒刺在背,偏过头见她正在瞧自己。 “你看什么?”他警惕地道。 陆银屏托腮看着他:“你可真胖。” 这句话差点让慕容擎噎死。 不是没听说过陆贵妃说话难听,魏嫔御中尚无敌手。想来磋磨别人并不是她本意,是骨子里自带的损。 什么是胖?肥一堆那才叫胖。 陆银屏这种女人,慕容擎就不想搭理她。你越是将她说的话当真,她便越来劲,能一句接着一句地气死你。 见慕容擎又背过身去,陆银屏是真的难受。 “将军,您多少斤,自己称过吗?”她大声地问。 慕容擎最后一条鱼进肚,没有回答她问题的打算。 他将地面上的火堆熄了,站起身道:“走……” 陆银屏累了好大会儿,股还没坐热乎便要继续前行,她顿时有些不乐意起来。 “您是吃喝足了,可我还饿着呢。”她不情不愿地道,“坐下歇会儿,说点知心话?”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