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银屏没办法,只能由着他摸。 话本子在二人枕边摊开,拓跋渊淡淡地扫了一眼。 “小郡公都知道「情急虽死无悔」的道理,连男子待男子都有这般情意,朕的贵妃却总是推拒朕。” 拓跋渊长睫扫过她耳垂,带起一阵战栗,“四四,朕很想你……” 尚在情动之中的陆银屏被最后的耳语打动。 她有很多话想说,却一句也不能说。 他的呼声渐渐平稳绵长,想来应是这几累得很,所以沾了她枕头便能睡着。 陆银屏执了他的手,错后扣在自己心口,也闭上了眼睛。 要缓,要稳,要徐徐图之。 诸般烦恼,皆由生。以拜之,不见如来。 第三十八章 持节 舞侯府的牌匾早就换成了开国县公的规格,只是陆瓒引以为,并未大大办,单单换上了匾就算完事,十分不给天家面子。 宜寿里四栋宅院,一座宝刹。陆府与御史辛昂做对邻,靖王拓跋、两朝太傅司马晦一左一右比邻而居。 陆瓒喜提一等公爵,左邻右舍遣人送来贺礼。司马晦的夫人上了年纪后喜与人做媒,除了祝贺之外还让人打探一下这位年轻国舅的口风。 陆府没有女主人,陆瓒不会应付这等琐事,来送往之间夹杂着「已经及冠」、「二十有三」、「尚未婚配」、「不急不急」…… 司马晦夫人的婢女心意足地回府复命去了。 送礼的不止是左邻右舍,还有中。 陆银屏没什么可以送的,挑了件半人高的红玉珊瑚着人抬了来,让人眼红又心疼 眼红的是这样的红玉珊瑚极其少见,贵妃果真大手笔; 心疼的是中早就传出贵妃辱骂嫔御致天子不喜,三人成虎传到他们耳朵里变成被打断了腿。 天子赏赐的物件不过是一方小盒子,看起来也没什么特殊。 陆瓒惦记着小四被打断的腿,心不在焉地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不是旁的,正是半枚虎符和一道封他为使持节的诏书。 虎符一分为二,右半枚归天子,左半枚归将领。 舞侯本就武将出身,为了子孙后代能安稳苟活曾出过这枚虎符。如今辗转又到了他手上,不知这是幸还是不幸。 陆瓒骨子里的血灼烧着他 灼烧过后便是一片冰冷 陆瓒越想越心疼。 他不顾今是斋,即刻便要进面见天子。 刚走出书房,便见陆瑷面而来。 “哥哥要去哪儿?”陆瑷眉宇之间是忧郁。 陆瓒叹气道:“我去求见陛下。” 陆瑷又道:“我听外面说……小四被打断了腿,下不来,可是真的?!” 陆瓒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那脸上神分明在说:“极有可能。” 陆瑷俏脸一白,当即就要抹泪。 “别哭,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好好在家呆着,安心等着出嫁。”陆瓒说罢,越过她迈向门外。 陆瑷心中难过,仰面望着刺目的光站了许久,最后回自己院中换了身不打眼的衣服后去了隔壁。 朝堂对着云龙门,从云龙门进去便能看到太极殿,天子在此召见群臣。 陆瓒还未求见,那内侍见是红得发紫的贵妃兄长,忙不迭引着他从穿过西堂入了徽音殿。 陆瓒本来沉重的心情渐渐变得奇异 只是徽音殿离太极殿和式乾殿也忒近了些,小四居住在此,倒不像传言那般触怒天子被打断了腿,倒有点儿比肩中之位的样子…… 他的疑惑还未说出口,那内侍便开始谄媚讨好。 “陆公爷有所不知,今虽是斋,可陛下一下朝便回了徽音殿,眼下正在殿里歇着。” 陆瓒这下也不好问小四的腿到底有没有被打断了。 远远地瞧见徽音殿门,陆瓒便见这处防卫倒像是比刚来时的太极殿还要多。 内侍尴尬一笑,只能拐着弯解释:“陛下在里边,肯定人手多些……” 陆瓒嘴角扯了扯,心道这鬼话也就能骗骗他家小四。 内侍将他带进院,陆瓒一抬头便能看到院内移植而来的那株绝珍丹杏。 秋冬站在廊底大老远便看到了他。 “大公子!”秋冬欣喜异常,“您来看四小姐啦?!” 陆瓒将眼神从丹杏树转到秋冬面上。 秋冬入了,活计没多少,整里不是吃便是睡,看着倒丰腴不少。 秋冬既无事,那小四大概率应无恙才对。 舜华和舜英听闻贵妃兄长到访,将手头的活计放下,朝他行了礼。 陆瓒摆了摆手,问起秋冬:“小姐呢?” 秋冬面上一红,期期艾艾道:“还未……还未起……” 小四还未起,那暴君也在里面,夫妇两个在寝殿还能做什么?总不能是诗作对看剧本。 白宣?!还是在斋?! 陆瓒心头窜起一阵火来,将虎符和诏书带来的快意了下去。 二楞子听到陆瓒的声音,从偏殿奔了出来,疯了一样地朝他摆尾嚎叫。 陆瓒单手拎起了它,觉比走时重了少说一斤。 正与它大眼瞪小眼时,陆银屏从寝殿走了出来。 “哥哥!”她径直飞奔到陆瓒跟前扑进他怀里,那模样与二楞子无异。 陆瓒看她奔走间健步如飞,便知是外间传言有误。一手拎狗,一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道:“小四,哥哥来了……” 陆银屏环着陆瓒劲瘦的,使劲往他怀里蹭了蹭,不地道:“好一个愣头青的大哥,要不是我捯饬了个招魂幡天天叫魂,估计您也记不起来自己还有个妹妹吧?” 陆瓒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后脑勺:“疯疯癫癫说什么胡话!” 秋冬和二楞子都变胖了,小四倒没变胖。但看她模样,倒是比以往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娇与得意。 想来天子对她不错,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动辄严惩打骂。也不知道是谁的嘴这么碎,将圣人打断贵妃的腿这样的无稽之谈当做闲资来说道。 陆银屏几天未见他,眼下见了只觉得亲切,抱着陆瓒一口一个「哥哥」死活不肯撒手。 莫说熙娘和舜华舜英,就连秋冬也没见过她这副撒娇的模样 陆瓒正要继续劝,猛然觉芒刺在背。 他抬头一望,见天子不知何时立在殿中,身材瘦削拔,面容隐在影之中,看不清表情。唯松垮玄袍之下出的皮肤尚泛着青白之,为他增了些许凡人气息。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独绝,世无其二。 开始担心着小四的陆瓒放下了一半的心。 他将陆四推开,上前一步行礼。 “陛下略臣大愆,授以使持节之位,臣受恩至深,不胜。” 拓跋渊自暗影中走出,缓声道:“陆卿倒不必亲自来,若有疑难,可密折请旨。后乃朕嫔御起居之所,男女有别,当心御史台参本。” 陆瓒心道:里全是你的人,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会告诉御史台? 不想让他来,还拐弯抹角地暗示,这狗皇帝是把小四当金丝雀养? 陆?金丝雀?四尚不自知,上前扶起了他,抱着他的胳膊甜甜地道:“哥哥留下来吃饭!” 陆瓒冷汗直冒,瞥了一眼天子,恰好见他蹙眉瞧着小四抱着自己的那条胳膊。 陆瓒觉得这地方不能呆,再呆恐怕胳膊会不保。 “臣谢娘娘恩典。”对着小四说敬语,陆瓒舌头都要打结,甚至还有种羞,“外祖母听说你入了,她不放心,遣了苏婆来,说是今儿就到了,我要派人去接她。” 陆银屏眼睛亮了起来:“苏婆要来?那她能进陪我吗?” 陆瓒瞟了一眼皇帝,见他微微扬起下巴,一脸倨傲之,仿佛在说「求我啊」。 陆银屏得到了暗示,立马放下了兄长的胳膊,恬不知地就要蹭到天子身边来。 拓跋渊广袖一甩,头也不回地入了殿。 “傲娇鬼,喝凉水!”陆银屏望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地骂,“喝了凉水变鬼!” 第三十九章 造孽 骂归骂,哄还是要哄的。 送走了陆瓒,陆银屏赶紧回了内殿去抱大腿。 拓跋渊背对着她,正在换衣服。 说来也是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