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四老老实实地将面纱覆上脸来。 “你瞅我介样儿成吗?” 秋冬仔细地看了看 秋冬神复杂地道:“小姐摘下来看看?” 陆四听话地摘下来。 致琼鼻,玲珑小嘴,明明是巧的相貌,可配了那双无辜的眼睛竟生出一丝妖冶来。怪道老太太匆忙将人送来了元京 秋冬摇摇头:“还是戴上罢。”戴上还能让一些人觉得她是因为下半张脸丑陋而不敢面,敞开就真的没了话说。 俩人正说着闲话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秋冬敲了敲车壁:“怎么停了?” “小姐,秋冬姑娘。”马夫道,“今来游湖的人多,前方像是有贵人仪仗,现在不方便过去,还请小姐耐心一等。” 秋冬是个胆大的丫头,一向是四小姐的狗腿子,听了这话便怒道:“哪里的贵人?咱侯府的小姐就不尊贵?” 马夫是元京人,一眼便能看到是皇室仪仗,只得硬着头皮解释:“像是……宗室里的某位出行……” 这话若是放到三个月前,陆四一定吓得马上打道回府。但宗正已经回禀了圣上说舞侯府四小姐不堪为配,她便也不用藏着掖着担心人看上她。 “没事儿,等等就等等。”陆四道。 宗亲出行,众人纷纷避让,唯恐这车辇里的人突然发疯当街杀人 这事儿在拓跋氏身上不是没有过,譬如当今圣上,曾于去岁祭天路上杀了几个人,美其名曰「血祭」。 很快地,马车又开始恢复前行。 不过两刻钟,他们便到了崇明湖畔。 秋冬下了车后,转身想要扶小姐。未料碧裙裾一闪,她已经自行跳下了车。 崇明湖畔此时已是熙熙攘攘,竟难以找出个又凉又少人的地儿。秋冬急得头大汗,再看四小姐已是晒得皮肤泛红,额头隐隐沁出薄汗。 陆四摇头晃脑地道:“阗城溢郭,旁百廛。红尘四合,烟云相连。” 秋冬惊讶地望着自家四小姐 “元京的太好像有那个大病,介也忒晒了点儿。” 秋冬:“……” 果然,四小姐永远是帅不过一秒钟。 第六章 宗室 主仆二人转了几圈后,最终终于找到了一处凉的空地。 秋冬将铺好了毯子,又拿了水来递给她:“小姐,喝水。” 陆四津津有味地望着湖面上着上身划船的男子,小声对秋冬道:“你甭说,我瞧着怪带劲的……” 秋冬瞥了一眼湖面,吓得马上掏出纨扇遮住四小姐的脸。 “非礼勿视!”秋冬低声道,“那不是小姐能看的!” 陆四好奇地问:“为何不能看?” 秋冬环视了一下四周 “小姐还未嫁人,自然是不能看的。” 陆四眼神一动:“嫁了人就可以看了?” “咳……咳咳……”秋冬被口水呛了一下,惊恐地道,“嫁了人以后便只能看自己夫君,这种场面也是来不得的……” 陆四指了指旁边的贵妇们:“那为嘛她们可以看?” 秋冬扫了一眼贵妇们,见她们眼波望着湖面,脸颊红润非常,便小声道:“元京贵女多有面首,何况现在只是看看而已,很正常的……” 陆四听后恍然大悟,一双杏眼闪着佩服的光彩:“姐姐们可太行了。” 话音刚落,一阵暴喝声四起。 贵女们纷纷起身张望,陆四个头虽高,却因为坐着而被遮挡了视线,也跟着站直了身子探了脑袋望去 每条龙舟上都有一名鼓手,正敲着密集的鼓点来鼓舞自家选手。 “贵人可买了彩?” 冷不丁有人出声,陆四扭头一看,见是一个秀气少年端着托盘做了私赌。 陆四不会赌,只摆手道:“不了,我看不懂。” 少年听到她的口音特别,又看到她半张脸,顿时有些怔忪。 不过他很快恢复了原来的表情,随后笑道:“那四艘船分别是「天」、「地」、「玄」、「黄」,贵人随便买就成。” 陆四也来了兴致,见「天」、「地」、「黄」都有人押,便问秋冬要了一块碎银子押了无人押的那个「玄」。 少年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又出声提醒道:“贵人真是大胆,竟然押了眼下最末的那艘……不知贵人尊姓?若开了奖,待会儿好寻您。” 陆四急着看龙舟,便摆摆手道:“不打紧的,随意玩玩。”说罢,扭头伸直了脖子又去看了。 少年道了别,端着托盘慢慢地向后走。 他走到一处高台下,恭敬地跪地行礼。 “主子。”少年的声音变得尖细起来,“那位姑娘的确有绝,只是口音不似元京人。” 高台后坐着两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帷幔遮住了面容,让人看不清相貌。 蓝衣的男子轻笑道:“不是京里的人啊……那就没办法了。皇兄不如直接将人传来问话?” 被唤「皇兄」的玄衣男子伸出大拇指,用扳指点了点太师椅的扶手,沉声道:“多事……” 淡金的眼瞳虽望着湖面,但所有的余光早已落在那抹窈窕娇俏的碧纱衣上。躁动的情绪生生被制下来,让他觉得眉心有些刺痛,耳边阵阵轰鸣。 蓝衣男子扫了兄长一眼,见他喉结上下滑动,想着自家兄弟几个的习惯,心下就明白了几分。 他借出恭走出了高台,并向刚刚托盘少年使了个眼。 少年会意,悄悄地来到了他身边。 “殿下有何吩咐?” 蓝衣男子正是当今圣上胞弟 端王淡笑道:“圣上对那女子上了心……遂意,你寻个由头再去接近一番,务必打听出她是哪家的人。” 内臣李遂意道了声是:“谨遵殿下口谕。” 端王伸出折扇敲了一下他的肩膀:“什么口谕……不许说是孤出的主意。” 第七章 美人 这趟赛龙舟很快便出了结果,「玄」字后来居上,夺得魁首。 李遂意一喜 “恭喜贵人!”李遂意将托盘上的银钱全数奉上,“没想到只有贵人押中彩头,这些全是贵人的了。” 陆四望着白花花的银子不敢置信地道:“真假?我也忒走运了吧?!” 她又摸了一小块银子递给李遂意:“小哥儿辛苦,多谢你让我挣了大钱。” 陆四还不忘见者有份,又给了秋冬一块碎银:“夏不让我来,她那份儿也是你的了。” 秋冬探头来,笑眯眯地接过银子:“四小姐真好。夏姐要是知道肠子都要悔青了……” 李遂意心念一动,收了托盘状似不经意地问:“这位小姐说话不像元京人,不知是哪里的口音,听上去竟这样有意思?” 秋冬多了个心眼儿,她细细地打量着李遂意,见他年纪小,长相又和善,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也未冒犯四小姐,便放了心道:“我家小姐自瀛州来,不久便要回瀛州。她刚刚说的便是瀛州地方话。” 李遂意看着年纪小,却已经在深混迹十年,听秋冬几句话,便大致判断出了眼前的小美人是谁。 想着主子格乖戾,元京适龄未婚贵女难求,他不便打草惊蛇,又说了两句话便回到高台。 而高台上的陛下已经不见了踪影。 端王见他来,将茶碗放下:“如何了?” 李遂意虾着道:“回殿下,那名女子乃瀛州来,说是不久后便要回瀛州去。” “瀛州?”端王觉得这个地方名十分耳。 半晌后,他突然蹙眉:“是舞侯家的小姐?” 李遂意点头:“奴对舞侯府不,听口音看相貌,应当是那位了。” 端王想了想道:“不打紧,知道人是谁家的便成……她既说不便要回去,那这事儿便要赶紧办妥。下个月底便是万寿节,孤要提前给圣上送一份贺礼。” 李遂意称是:“圣上素来面皮薄,殿下心了。” 端王笑得风:“只盼着他里能多几个人,这样一来朝上有烦心事便轮不到我们兄弟几个背锅了。” 说罢又望向那小美人,仔细观赏了一番背影,越看越觉得娇美袅娜,翩然出尘。 恰巧此时她侧了个身,出那双剪水双瞳来。 拓跋澈眼眸一定,再也挪不开目光,竟生生咽了好几口唾沫,额头也渐渐沁出一层薄汗。 他想起刚刚兄长的情形 李遂意望着他,知道这是皇族男子的老病又犯了 “殿下先回去罢。”他躬身道,“这里有奴看着。” 端王深了一口气,想起刚刚兄长隐忍的克制,便更了解他的心思来。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