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贪生怕死,一直心存侥幸,以为这件事不会再有人知道,后来……,也不希望你知道,所以自欺欺人地不见你。”德妃说,“看到知酌现在的样子,我更舍不得了。” 江知酌曾对德妃说过,“筝安是我好不容易等来的幸福”。 小碗不允许自己心软,闭了闭眼,她想摒弃一切想法,她一定要为张槿云报仇。 “我藏不住这样的事,我和他,没可能了,”小碗像是在说服自己般,“我们之间隔着这些……” 小碗生生扼断了自己的惋惜,忍不住在心里自嘲: 我自小倒霉,怪不得石渔镇有人管我叫霉星,跟江知酌相,这么大的幸福怎么砸到自己身上呢。我早该知道的,我不信命,可命运似乎一直在耍我。 小碗转身背对着德妃,心口不受控制地起伏。 德妃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了,看着茶盏,微笑道:“我会遵守承诺的。瞒着他吧,别让他知道,他虽为皇子,遇到你之前,却还没有寻常人家的孩子那般自在快乐过。” “你也放过自己,我不是你杀的,”德妃说,“是我自己不愿继续被困在这深之中了;二十多年了,我还未踏出这里一步,也许真的有来生,我先去看看。” 小碗挪动着沉重步子,要离开这个让她抑的房间。 “我阿娘是很好的人,”小碗突然折返到德妃面前,“我只要活着,就一定要为她报仇。” 德妃楞了一下,然后说“是,我理解你,不怪你。” “可是失去母亲的觉,太痛苦了,已经十三年了,那种觉,分毫不减,”小碗喃喃地说,“太痛了。” 德妃眼眶润想向小碗道歉,就看到小碗端起茶盏,饮尽了面前的茶水。 这种痛,小碗不想让江知酌也经历一遍。 可是让德妃好好地活着,小碗觉得对不起张槿云。 痛苦与抑占据着小碗所有的想法。 “你!快吐出来,”德妃慌忙站起身,字不成句,“吐……出来……,太医……” 小碗终于脚步轻快了一点,茶盏落地,碎成一片藉。 小碗去了御湖,那个她在皇内后来的七年间,都一直绕路而过的地方。 虽然到了秋天,但御湖附近景依然不减。 小碗坐在御湖边上,人们不敢靠近,只能在一旁紧紧盯着太子妃,恐生什么意外。 “阿娘,对不起,我做不到杀了她为你报仇,”小碗垂着头,看着湖面,“我若杀了她,本不敢去看江知酌的眼睛,就在我这里结束吧。” 御湖对面的一株枫树红透了,小碗想起了自己穿上嫁衣的情形。 我明明要嫁给他了。 第104章 生忧 江知酌本不知道小碗进了,正在枢密院处理政事,行就传来消息,说淑妃殁了。 明德帝伤心过度,无力处理淑妃后事。 江知酌紧急去了行,同时安排了人召恒安王回京。 江知酌在塌前宽了几句明德帝,明德帝言又止,摇头不语。 “父皇?”江知酌低下身子,“可是身体不适,儿臣叫太医……” 一小太监闯进来连忙跪地,慌声禀报:“皇上,太子殿下,德妃娘娘紧急传来消息,说太子妃出事了。” 另一太监补充道:“太子妃从德妃娘娘里出来以后,德妃娘娘慌忙让奴才们来请太子殿下去里,具体的,奴才们也不知道。” 江知酌头猛地一疼,脑子空了片刻后,抬脚往殿外冲。 筝安会出什么事?!! “知酌!”明德帝坐起身,“拦住太子,朕………有话跟……” 江知酌还未走远,闻声回过头,为难又焦急,“父皇。” 明德帝招手,“你过来,就是关于何碗的事,朕来告诉你。” 明德帝把今天淑妃说得话,转述给了江知酌。 江知酌如坠冰窟,半响才反应过来明德帝说得是什么。 “我母妃她……”江知酌从未如此无力,不愿相信事实如此,“我要亲自去问问我母妃。” “何碗在你母妃里出了事,她定是知道了,”明德帝叹口气,“皇里如今没人敢动她,她又武艺在身,先别担心那个。” 江知酌皱眉看向明德帝。 明德帝说:“你应该先考虑,你们的婚事,和今后与苍赤的关系,她那样刚烈的子,会善罢甘休吗?” 江知酌本考虑不了那么多,他只想尽快去找小碗。 “儿臣有任何事,都会跟太子妃见面以后再商议,”江知酌沉重地呼口气,“请父皇体谅,儿臣先走了。” * 了自己的舌,除了干呕就是口水。 小碗抬起另一只手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她后悔了。 白皙细腻的脸颊上立刻涌出重叠错的指痕,红肿以后又挤?s?在一起。 人们见状,也不敢上去前,太子妃不让他们凑近上前,那可是在苍赤英勇的大帅,有聪明的小太监动了心思,去门口找找东的下人们。 天一和白竹本没走,在门口默默地等着呢。 天一合着手掌,低头偷瞟着华贵着殿,又大又豪华。 从门口到御湖,足足走了两盏茶的时间。 怪不得那么多人想当皇上,住这里岂不是想吃什么斋饭都有,想要多少糖块管够。 天一弱弱地坐在小碗身边,歪头瞟着小碗红肿的面颊,什么都不问,难得的安静。 小碗燃起在天一的反应里燃起一丝希望,又有些不可思议。 “你学会撒谎了?”小碗扭头问。 天一含糊地回答:“小碗姐,你当时的脸实在是太差了,装没事装得也不像,我害怕,就……” “那包药粉到底是什么?” “是……夏侯郁他……水土不服,”天一挠挠自己的小光头,微微皱着脸,“我和他打小牌,玩得太尽兴了,忘了给他了……” 小碗扭过头,看着平静的水面和对面的枫树,默默了良久。 天已经擦黑,江知酌从外赶来,白竹赶紧跟了上去。 德妃在门口里面已经等了很久,见到江知酌,只择了重点,说小碗饮毒以后,去了御湖,不让任何人靠近。 德妃那简短的两句话,短暂的几瞬间,足以把江知酌的神经绷断。 寒意从四肢蔓延,江知酌霎时就面上毫无血。 “你快去找她,”德妃掩面低泣,“都是我不好……” 去往御湖的每一步路,江知酌都腿沉地想跪地,却强撑着不让人扶。 容词自小跟着江知酌,从未见过太子殿下这般模样,听闻太子妃出事,心里也酸涩得紧,只能紧步跟着江知酌。 白竹听出了端倪,留在原地问德妃,毒药长什么样子,比划着问,是不是小小一包,用灰黄的纸包着。 问清楚后,又追上江知酌的步伐,天一进前就告诉了白竹,那不是毒药,可她也不敢确定,直到远远地看见小碗坐在御湖边,背影孤单又单薄,天一坐在小碗身侧,用石子打着水漂。 白竹拦了江知酌一步,把她知道的告诉了江知酌。 容词立刻喜出望外:“太子妃没事,殿下!” 可江知酌没有像白竹和容词那般如释重负,只远远地望着小碗的背影,眼神幽远,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知酌派了白竹去德妃殿里,让白竹告诉德妃此事。 直到天彻底黑了,江知酌就那么看着小碗的背影,不动也不语。 容词喉头滚了几次,想开口劝,却不知道说什么,终于想起一个“天冷了,再待下去,太子妃怕是要着凉了。” 江知酌和容词走近,天一扭头去看,小碗却还呆在原地,她知道江知酌来了,可她不敢看。 江知酌把小碗抱起来,小碗顺势把脸埋进江知酌脖颈。 小声地重复着“对不起” 小碗从未如此贪恋江知酌的怀抱,这是世上最安心最温暖的地方。她却差一点永久地失去了。 马车上,江知酌依旧把小碗抱在腿上,小碗缩在江知酌怀里。 小碗又在马车上一句句地说着对不起,江知酌没说任何话回应。 把小碗放在金玉台的上,江知酌终于看清小碗红肿的面颊,问道:“怎么得。” “自己打得,”小碗抿着,把这边脸颊扭进冲着里,低着头又说,“不疼。” 江知酌转身去了门外,白竹已经回来了,正守在门外。 初十七去找药膏,白竹低声向江知酌禀报着话,小碗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却什么都听不到。 江知酌用布巾把小碗的脸擦过一遍,又沉默地给小碗抹上了药膏。 屋内静得可怕。两人从皇里到金玉台,只有那一句,小碗知道江知酌被她的行为伤到了。 小碗很少主动找话题,他们之间,向来是江知酌先说话,小碗给回应。 过了很久,江知酌才哑声说:“我母妃,给我点时间……” “给德妃娘娘找一处行,”小碗尽力稳着自己的气息,“以后,你可以去看她,但我……,不要再让我知道了,不要跟我提起她,永远不提起,就好了。” 江知酌低下头,眼眶发热。 “就算有人不小心提起,我就当没有听到,”小碗一再退让,“我不要再看见,就好了,行不行?” 当小碗知道自己要死的时候,她才明白德妃说得“舍不得”是什么意思。 无尽的遗憾和痛苦,会留给活着的人。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