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修不是已经在里面了吗?”简将两条纤细的腿往下放,粉裙摆在月下发着柔美的光,她宽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说是这么说,但简的目光也落在房门上,有些心不在焉。 这合香也不知好不好解。 虽然没见过几次面,但简大概知道冉慕儿的子。 这姑娘行事肆无忌惮,有些不走寻常路。她的双修秘籍是自创的,她用的合香,大概也不会是烂大街的那些。 万一不好解怎么办? 解药很贵怎么办? 那,岂不是,也许,可能,要她来…… 嘎吱一声,房门忽而被打开,唤醒了胡思想,越想越慌的简。 头发花白的老先生从门内走了出来。 简回过头,视线从开着的门扫进去,隐隐约约觑见坐在浴桶中的人影。 密林之中,少年带着□□的轻声似乎还在耳畔,简忙甩了甩头,微红着脸爬起来。 老先生将房门合上,低声音对走过来的简和百里刀说道:“这合香,与我先前见过的都不太一样,应是改良过的……” 果然。 简脑子嗡了一下。 百里刀在她耳边急切地问:“那您可否能解?” 老先生示意他稍安勿躁:“可以自然可以。只是,你们得将这香给我看看,我好分辨里头混了些什么,才可对症下药啊。” 百里刀看向简,简眨了下眼睛,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抠着指甲:“可是我们手里没有这合香……” 老先生抚了抚白长须,摇头叹道:“那这般,我就束手无策了。” “……” 简的身子微僵,下意识屏住呼。 不会……吧? 顿了顿,那老头话头一转:“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 老先生回头往房中一看,眼里带着几分赞叹,“这位少年清心诀用得很好,功力醇厚。让他自己在房中用冷水浸泡七,运转清心诀慢慢化解体内药效,也是可行。就是这几人会异常难受……” 老先生不动声看了眼简。 其实这种香,很好解的嘛。不过小姑娘小郎君都有自己的心思。 老先生点到为止,没再继续说什么。 他和百里家关系不错,再加上没开药,就没收灵石,很快便告辞了。 昨晚乌云蔽月,今晨间,天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雨水拍打着院里落了一地的落叶残花,风吹来,残花的花瓣颤动不停,宛若蝴蝶的羽翼。 那栋平就闲置的小楼如今就沈寂之一人住。 他自己一个人待着,靠清心诀和冷水,尚且能与合香制衡。但若简离他近了,便极其容易失控。 简就没去找他。 百里家大概有二十多口人,其中管事和几个丫鬟家仆是雇来的,其他人是百里夫人收的弟子。 百里夫人是炼器师,但炼器一道,定然要有火灵。 百里刀百里剑兄弟俩人,都没有火灵,只能继承他们爹爹的衣钵,百里夫人就收了几个弟子。 简便和百里夫人的女弟子们住在同一处小院,她从一位姐姐那借了把油纸伞,一路顺着曲折回廊往主院走,去拜见百里夫人。 冉慕儿真的,只是来找百里夫人修合铃吗? 简对此事存疑。 如今丢了冉慕儿的行踪,要再找菩提塔,只能看看百里刀他娘那可有线索了。 简收了伞,将伞放在门边,由一名女弟子带着,入了百里夫人的卧房。 百里夫人正了鞋袜,坐在塌上指导一名弟子修一把破了的琴,见到简,她忙挥挥手让对方下去。 简几步来到对方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脸上带着乖巧的笑:“晚辈简给伯母见礼,我师兄身体有异样,未能前来,还请伯母莫怪。” “客气啥。”百里夫人脸微圆,笑起来的时候,两只眼睛眯成一条,一派和气的模样。 她忙下了地,踩上绣花鞋,热情地过来拉着简的手,“伯母可是常常从刀儿那听说你们啊!三年前还得多谢你们,刀儿的子和他爹一模一样,傻里傻气的,若不是你们,他焉能平安归家啊?” 百里夫人脸上表情格外丰富生动,拉着简坐到一旁:“我早让刀儿请你们来洛安城玩了,你们怎么都不来?” 简一个说话的人,一时之间都没能上嘴,她笑道:“我先前在闭关,现下有时间,不就来了嘛。接下来便要在伯母家小住几,伯母可不要嫌我烦。” “怎么会?我最喜人多了。这些茶点都多吃点,味道还不错的。”百里夫人一边招呼着简,一边走回位置坐下,关心地问道,“你那位师兄如何了?我也是早上起来听管事说才知道这事。” “老先生说静养几便好。”简看向百里夫人,“伯母,我……” “我知道,你是要问那冉慕儿的事罢?”百里夫人摇摇头,也是一副头疼的模样。 她捏了捏眉心,“五前,那小姑娘到我在炼器坊的店里,来修合铃。她那合铃做的巧,我看了喜,就请她来府中聊了聊。我可喜这姑娘了,身上有股潇洒的劲儿。我便留她在府中小住,这不,昨修好铃铛了,她便走了。” “唉,要是知道冉慕儿和你们之间有仇怨,伯母就不帮她修合铃了,让她找别家修去!” 第96章 珠帘被掀开, 发出几声轻响。 梳着双髻的小丫鬟将刚沏好的茶放在简面前,抿一笑:“姑娘喝茶。” 丫鬟朝百里夫人和简曲膝行了一礼, 很快就退下了, 将此间留给了两人。 简垂下眼,执起茶盏,掀开釉青的茶盖。 茶水冒着热气, 氤氲了女孩灵动的眉眼。 她喝了一口, 有些烫,忙着凉气将茶放下, 笑得很甜:“伯母这说得哪里的话?开店之人可没有将客人拒之在外的道理。说起来,若非如此, 昨夜我和师兄也碰不上冉慕儿。晚辈还要谢谢伯母您呢!” “你这孩子嘴巴真甜。”百里夫人望着简的眼里, 带着长辈对小辈的喜, “不过你们和慕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实在的,在伯母眼里, 你和慕儿都是好姑娘,想来其中是有些误会?” “呃……”简长而翘的睫垂下, 遮住眼里的若有所思,“其实也没什么。我有一好友,他和慕儿之间发生了一些事, 最后慕儿不告而别,我那好友从那以后茶饭不思,成天失魂落魄。这也算了,好友家中正巧丢了一物……” 简支着下巴,细细打量着对面百里夫人的表情, 摇头轻叹, “昨去追冉慕儿, 也是想将此事问清楚,结果,她就那么弃马跑了,属实是没想到啊。” 百里夫人恍然大悟地噢了声:“原是这样,那确实要问清楚。” 她出几分回忆的神情,“慕儿也不曾透过会去哪里……不过她是合宗弟子,总要回宗门,这是跑不了的。你们且安心在伯母这住下,我认识几个合宗的人,我会让她们代为留意一下,若有慕儿的行踪,伯母再告诉你们,可好?” 简一口答应下来。 百里夫人和简都是擅于谈之人,两人就先前渔江城的事聊了起来。 听到简说起百里刀曾乔装过一段时间的夜香工时,百里夫人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这确实是刀儿会做出的事,他小时候做的糗事更多呢!” 百里夫人从怀里摸出帕子擦了擦泪花,想了想,道:“我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丫头你若不嫌弃的话,可以将你的符笔和剑让我看看,伯母兴许能替你改进一二。” 捻了颗枣的简听到这,眼睛一亮,也不客气,忙将符笔和银剑从芥子囊里拿出来,递给百里夫人:“那就麻烦伯母了!” 百里夫人先看了看那把银剑,赞道:“这剑做得不错!” 然后她扫向那支符笔,带着茧的指腹在符笔上一摸,就道:“这笔不太对劲。” 咬着枣的简顿了顿,她探过身子看了眼,语气微微含糊,解释道:“不对劲应是正常的,这符笔是次品……”先前沈寂之做坏了,不好拿出去卖,就孝敬了她。 话没说完,百里夫人用火灵的灵力小心地融掉符笔最外一层。 很快,那灰不拉几的一层落开来,出隐藏多年的真面目。 笔身上的貔貅雕刻栩栩如生,整体呈黑,但并不是完全的黑。在某个方位看去,会看到淡淡一层转的紫光。 百里夫人把笔和剑还回去。 这两样东西,都已经在材料的基础上做到极致了,她也改进不了。 “这笔可不是次品。”百里夫人嗔怪地扫了简一眼,眯眼笑道,“用的是上好的紫檀灵木,玄之啊。若这都算次品,天下可还有上品之物?” 偏僻的回廊一角,粉衣少女坐在廊下。 白油纸伞靠在枣红的廊柱上,下一道道蜿蜒的水渍。 秋雨淅淅沥沥,比晨间还大了一些,雨滴从廊檐接二连三地滴落,微微溅简的裙摆。 女孩一向带笑的脸此刻紧绷着,她低头拿着玄天镜,咬着牙,一脸执拗地在镜面上写字。 一个时辰的时间里,简以姜棉和飞鸿为起点,不知新加了多少玉清派的师兄姐,只为加上这些年侍奉在掌门身边的师兄的玄天号。 这师兄估摸着是怕麻烦,玄天号藏得比谁都深,仅有少数几人才知晓。 绕了很大一圈,麻烦了很多人,说了不少甜言语的俏皮话,简终于找上了这位师兄。 符笔像点燃烟花的导火线,唤起了简记忆中那些,她从未仔细想过,被她大大咧咧错过的画面和细节。 其他都清晰明了,唯独还有一事,她没想明白。 当年一年生比试终战前,好多人劝她适可而止,只有沈寂之未曾劝过,让她做想做的。 第二,掌门更是出人意料地到了场。 掌门为什么会到场? 当年简觉得是她人品爆发,撞了狗屎运。 但她坐这吹着风想了好久,想起那天晚上。 一样的下雨天,沈寂之靠在窗前,夹带着雨丝的风从开着的窗灌进来,吹起他额前的碎发。 他的脸上带着当时简看不透的深沉,一如他身后窗外静静矗立的延绵群山,对她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 思绪被玄天镜拉回,简抿着角看去。 [隐:师妹,你问的这事我确实还有些印象。]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