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意思?” “她不是生病了吗?我今天就是过来问下她。” “她没有啊——”话说到这里,钟意忽然明白了,原来何苗请假用的是这个理由,她事先不清楚,现在居然一不小心就给她拆穿了。 眼前的男人明显不是好糊的类型,钟意于是就实话实说了,说其实是她生病,何苗留在家是想照顾她。 “哦,所以她撒谎了。”冯照纬嘴角勾了勾,眼睛里闪着某种狡黠的光。 钟意看着他就觉得他明,像只老狐狸,忙帮何苗说话:“也不能这么说,因为这是善意的谎言。而且,其实何苗她也不容易——” 冯照纬打断她,“哦,她哪里不容易?” “……” 钟意本来想拉家常似的胡掐几句,但看冯照纬这神情,再听他这语气,钟意不自觉地就说了真话,说何苗和吴堂的事,但是也没说得太细,只说何苗的某个追求者追得太紧,有点不守规矩,何苗觉得十分困扰而已。 “这是何苗的私事,其实我真不该多嘴的,但我想这种事肯定会影响到她的心情,间接影响到她的工作,所以,我想请您多担待一点儿,多给她一些时间和空间。” “那人是谁?” “嗯?” “不守规矩的那个人,是谁。” 钟意顿住了,她说这些是出于好心,只是希望冯照纬对何苗不要太严格,但完全没料到冯照纬会这么追问。 “呃……那个人,他其实是我男朋友介绍的。我男朋友在银行上班,身边还算有一些资源,就想给何苗介绍一个,那个人是我男朋友的同事,叫吴堂的。” “吴堂。” “嗯,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钟意摆摆手,觉得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冯照纬这人有种独特的能力,就这么聊着聊着,就让别人把他想知道的,都掏出来告诉了他,“反正何苗不喜他,他们没可能的。” 说完,卫浴的门打开了。 洗得清清的何苗走出来了。 她没想到家里还有个不速之客,洗完澡出来穿得还随便的,结果和冯照纬正好面对面对视了,过了一秒,她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回了卫浴,重新穿戴整齐,再走出来。 冯照纬看得只想笑。 钟意故意咳嗽了几声,对何苗说:“你领导,你自己招待吧。”说完,她就想溜。 “不用招待了,”冯照纬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何苗,“既然身体没有不适,那就销假跟我回去上班吧。” 何苗看了钟意一眼,钟意给她留了个心虚的背影,半秒内就消失于卧室之中。 “走吧。” “……那我先换个衣服。” 冯照纬是直接从家开车过来的,现在又开车直接去公司。何苗坐在副驾驶,两个小脸蛋不知是不是由于那个澡洗得,到现在还有点红晕。她也不说话,头偏到一侧,看着窗外。 冯照纬看了她一眼,说:“怎么不说话?” 何苗回头,“谢谢冯总,蹭你的车去公司。” 冯照纬在心里笑,笑这女人还真会顾左右而言他。 “你好像有烦心事。”他直截了当地说,“有烦心事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没有烦心事。” 冯照纬又看她一眼,车子正在转弯,他方向盘往何苗那边转,人也跟着转了过去,恰好凑近了何苗。 “我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不仅不是,或许还能帮到你,你跟我不用这么见外,能用到我的地方你就使劲用,不用跟我客气。” “谢谢冯总。” 到了办公室,何苗还在想这个使劲用到底是怎么个用法,微信里吴堂不停地给她发消息,可能是现在终于清醒了,知道自己那天晚上太鲁莽了,一直在说对不起,说了好几天了,何苗都没有理他。 现在想想,何苗觉得其实应该在拒绝吴堂的那一刻起,就直接把吴堂拉黑。眼不见为净。但那时候何苗并不知道吴堂疯起来是这种人,当时只想着就算拒绝了,大家也是认识一场,做不成情侣就做个普通朋友也可以,那就保留着微信吧,也没必要删除好友,他们又不是仇人。 但事情到了今天,何苗真是对吴堂其人要多恶心有多恶心,最后看了一眼微信聊天框里那屏幕的自说自话,终于把人拉黑了。 恭喜吴堂,成为何苗黑名单里第一人。 世界安静了,何苗深呼一下,不想再因为这种事影响到自己常生活,准备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办公室里,冯照纬架着腿坐着,今天难得清闲,其实可以不来公司,在家好好休息的。结果为了何苗,起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人事部,问来了何苗的住址,然后马不停蹄地赶过去看人。 一顿折腾啊。 但也并不是没有收获。 冯照纬靠在椅背上,微微仰着头,心脑地在盘算着什么。 这一整天,都风平浪静的。到了下班的点,何苗也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其实她手头上也没有多少活,但她就是想在格子间里多坐一会儿。她把代下来的工作做得很细致,所以也没功夫想东想西,何苗觉得这种状态很好。 等办公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慢腾腾地关了电脑,拎包走人。 冯照纬也才刚刚要走。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电梯,何苗去1楼,然后去附近赶车,冯照纬直接去负1楼停车场。 这时候停车场已经很空了,冯照纬把车开出去,远远就看到写字楼门前何苗还没走,他蹙了下眉,踩了一脚油门就把车开过去停下。 降下车窗,他问:“怎么回事?” 何苗又惊又窘,只是摇摇头说没事,然后逃似的往前小跑了两步。 后面人猛追:“何苗!你为什么把我拉黑了?!” 吴堂去抓何苗的手,何苗很嫌恶地甩开,现在别提是被吴堂触碰一下,就算是听到吴堂的声音,她都会产生生理的厌烦。 大庭广众之下,她很想克制自己,但没办法,那天晚上的影,再加上这些天一直以来的魂不散,她抗拒地喊:“吴堂!你是不是有病啊!” 这已经是她能骂出口的最严肃的话了。 冯照纬从车里下来,像堵墙一样忽然横亘在这纠不清的两人之间,眼睛直盯着吴堂,话却是对何苗说的—— “你先去我车上。” 何苗愣在那里没动。冯照纬转过头来,少见地神态严肃,一字一顿地重复:“你,去车上。” 等何苗上了车,冯照纬才踱着步走近吴堂,冷冰冰地说:“给你一个忠告,从这一刻起,别再来找她。” 吴堂下意识觉得危险,眯了眯眼,反问:“你是谁啊?” “你爸爸某行行长,妈妈在企业里当会计,你爸妈就你一个儿子,家住在你工作网点的那个小区。你爸妈辛勤工作数十年,也存了不少积蓄,光是你妈名下房产就有两套,一套在市中心,是个130平的小套间,一套在老家乡下,自建房,独栋楼,你爸更不用说。其余的资产,分别在银行和股票里——这些积蓄,也足够你们一家三口过个舒舒服服的小子了。所以我想,你应该不希望其中生变,你爸妈奋斗了小半辈子,还要为了你的一时过错去买单吧?” 吴堂瞬间警觉,“你什么意思?” “还问我什么意思,”冯照纬冷哼一声,“这么明显的威胁你听不懂吗?” “……” 冯照纬手臂勾住吴堂脖子,把人往边上带了一点,凑到人耳边,又刻意把声音低:“吴堂。银行系统。光是这样,我就能查到你。既然我能查到你,同样也能扳倒你。” 他拍了拍吴堂的后脖子,忽然笑了,“所以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我给你的忠告。” - 人总算走了。 夹着尾巴,灰溜溜的。绝不敢回头再来。 冯照纬不着急上车,反而悠哉悠哉地靠着车后门,从兜里取了烟。 入。缓慢地吐出。 副驾驶的车窗降了下来,冯照纬一侧头,就看到车后镜里何苗的脸。 他把烟从嘴里取下,轻轻地夹在指间,笑着对镜子说:“我猜,你现在一定很崇拜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酸角大糕糕:现在的言情小说里,男主角们都是叫什么哥什么哥的。比如余润朗叫朗哥,季本瑞就叫瑞哥。作为本文的男主角,你以此类推一下,你应该叫什么哥。 冯照纬:…… 酸角大糕糕:噗,你叫纬…… 冯照纬:请你闭嘴。 季本瑞:别叫我哥,叫我爸爸。 ☆、海盐冰凌 这件事一直萦绕在何苗的脑子里,晚上她躺在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明明事情已经圆地解决了,但她心里依旧很震惊。 她的际能力不强,但还是懂得人情世故的。一直知道社会是后妈,有时候你不长大,后妈就教你做人。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尽管已经改革开放人人平等,但实际上还是有隐藏的等级制度的,所谓一级一级。 何苗心里清楚冯照纬肯定有一些背景,但没想到他的背景这么大,大到能用手段控制一个人是否一个人,是否放弃一个人。在车上,她其实把冯照纬对吴堂说的话听得很清楚,当时她的心就猛地震了一下,深深受到人与人之间也是弱强食的,她况且如此,更别提吴堂这块被强食的弱。 冯照纬当时还戏谑地问她,是不是很崇拜她。实际上比起崇拜,她内心的情绪更多的是惊惧,再刨去惊惧,剩下的是。 无论如何,他还是帮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的。这件事,余润朗和钟意都束手无策,只有冯照纬,出手就是风雨雷霆。 所以第二天上班,她一直在琢磨着,要不要找个好时机,真心实意地谢一下冯照纬。 但是冯照纬的办公室还没来人,他的办公桌还保持着昨天下午下班前的样子,文件也没有整理好,看起来糟糟的。盛娇惠倒是眼疾手快,赶在冯照纬来上班之前,替他把桌上的东西归置好,也把盆栽浇了水,甚至还帮他手洗了茶杯,新泡了茶水。 冯照纬就是在盛娇惠倒茶的时候到的,盛娇惠笑眯眯地把茶杯递过去,说:“冯总,早上好。” 冯照纬点点头,没接茶杯,指了下桌面,说:“谢谢,放那儿吧。” “冯总,您吃早饭了没有?没吃的话,我替您去楼上食堂买。” 冯照纬笑了一下,坐下来翘着二郎腿,淡淡地打量着盛娇惠,“我还没吃。不过,你跑上跑下的,不嫌麻烦啊?” “怎么会麻烦呢?在我看来,这些都是我的分内之事。” “好,那你去吧。” 盛娇惠问了冯照纬要吃些什么后,就直奔食堂了,很快又下来,把早饭给冯照纬送过去。这些动作,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看在眼里,也包括何苗。在有些人看来,盛娇惠这就是拍马想讨好领导,但往好听了说,这其实是懂礼数会做人。 盛娇惠招进来是文秘,干的是办公室的活,但具体的工作范围在哪里,界限好像也没有明确规定。而实际上,在很多国企里,像盛娇惠这样,下属给领导端茶送水整理桌面打扫卫生的,也不在少数,只是私企不盛行而已。再加上现在的企业里,大部分都是90后员工,年轻人不兴搞这一套,大家都是完成自己的工作内容就罢,哪里还会去想这些弯弯道道。 其实,盛娇惠的这一套做法,还是很老派的。在她之前的工作单位里,她就是学着老前辈这么干的。 这会儿她送完了早饭,回到格子间里。股还没坐热呢,又急匆匆地走了出去。何苗抬头往她的方向看,没过一会儿,人又回来了,手上捧着一个快递盒。 “你买什么了?”何苗大半个身子探出格子间,扒着隔板问盛娇惠。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