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苗说:“那你和我同一个星座诶,你也是巨蟹座的。” “是吗?”吴堂笑起来,虽然不太懂这些,但和何苗同一个星座这件事,还是令他暗自高兴。把人送回去以后,吴堂坐在车里没走,而是掏出手机,在搜索框里输入巨蟹座三个字。很快,跳出来一系列相关内容。 排在第一的那个,吴堂点进去看,巨蟹座的简介,巨蟹座的幸运和幸运数字,巨蟹座的格分析……划到后面,还有巨蟹座的速配。 吴堂点住屏幕,仔细地看起来。 巨蟹座和巨蟹座的速配指数是95,排名第三。 就这么一行字,吴堂盯着看了好久,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他觉得他和何苗,肯定能成为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他有幸认识何苗,是上天给他的一次难能可贵的机会。他会好好表现,争取早单。 - 上了几天闲班,何苗已经基本适应现在的环境。就是公司离家稍微有点距离,何苗又没有车,只能搭乘公共通工具,为了不迟到,她每天都要坚持早起。 到了公司,还是闲得快发霉。经过几天相处,何苗和别的同事也渐渐悉起来,她格好,又是新人,别的同事有时忙不过来,就会让何苗帮忙干些跑跑腿的活。但总的来说,还是很空的。 盛娇惠拎着水果来上班,两大袋的桃,各个又大又脆,这个同事两个,那个同事两个,三两下就分干净了。分到最后,还剩下三个,她走到何苗旁边坐下,两个大的红的给何苗,剩下一个给自己。 何苗说谢谢。盛娇惠笑笑,“我们同一批的人,有什么好客气的。”然后又说要去洗桃子,问何苗要不要一起洗。何苗刚吃早饭,肚子实在装不下桃子,盛娇惠就拿过给何苗的那两个桃子,说,“那我帮你去洗洗吧。” “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坐着吧,反正我要吃要洗的。”说着,人就直接冲洗手间去了。 公司的公用洗手间就这一个,不过大的,洗手台也很宽敞,每天都被专门的保洁阿姨打扫得干干净净。 盛娇惠正洗着桃子,从镜子里看到男洗手间走出来人,笑着问:“吃桃子么?” 是之前请吃食堂的老同事,他看一眼桃子,说:“这么大个啊?哪里摘的?” “自家种的,纯天然的。” “那我肯定得吃一个了。” “好的!这个给你。”盛娇惠把大个的分出去,对着镜子里的老同事说,“哎,整天也没个正活,只能洗洗桃子了。” “没办法啊,冯总不在,谁敢差遣你俩。不过,我估摸着,冯总也快回来了。要是没出意外的话,就今天下午了。” 今天下午就回来了啊。盛娇惠默默在心里打着算盘,手里剩下两个桃子,都洗干净了。老同事也没在意什么形象,在洗手间门口就啃了一口,“你这桃子真不错,真甜啊。” “是吧?特别好吃吧?”盛娇惠笑着,又给了一个大的出去,“那你再拿一个吧,要是喜,我明天再带几个过来。” “好的好的,太谢谢了。不过白拿就不好意思了,什么时候约个时间,我叫几个人,到你那儿去摘桃,这么好的桃子,要给钱的。” “那行,什么时候想摘桃,你直接联系我就行。” “好好好!”老同事忙点着头,看盛娇惠的眼光都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两个一起进来的新同事,明显这个更会际。 盛娇惠出洗手间的时候,就只剩一个桃子了,看到何苗,和她说道:“刚洗桃子碰到同事了,被他拿走了两个。你——现在应该不饿的吧?” 何苗摇摇头,“没事,我不饿的。” “那下次吧,下次再带桃子给你吃。”盛娇惠说着,把自己手里的那个啃了。 刚啃完,那老同事又走过来,手上拿着几叠纸质材料,说:“你俩现在有空吧?帮我去跑个腿。我要做两个册子,怎么做,我都写在这张纸上,你们下楼去,附近就有彩印店,把东西给老板,他知道怎么。” “好的。” 两个人领了材料就下楼去了,彩印店在公司对面,要过马路。这个时间点,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期,路上车并不太多,在马路牙子上等了一会儿,两个人就过斑马线了。 车在斑马线前等着,等人过去了,才往右打了个弯,驶向地下停车场。 紧接着,车停好了,车里的人下来,坐电梯上楼。 没过几分钟,又一辆车停了进来,一个穿着随意的男人一边下车,一边在打电话。嘟嘟声——然后挂了。 “妈的,不接电话。”季本瑞气得把车门狠狠一关,直奔26层办公室。 和格子间相对的,这间办公室是几间独立办公室中的其中一间,也是最大的一间。宽敞的空间,装修冷硬的办公桌和办公椅,角落摆着高高的盆栽,还附带一个独立洗手间。 季本瑞门也不敲就闯进去,窗户正对着门,高层光很强,直直冲着季本瑞照过来。办公椅是轮滑式的,此刻正背对着他,办公椅上的人靠着椅背,两腿叠着,高高地架在窗台上。 他妈的还真惬意。 季本瑞气笑了,他妈的这么惬意还挂他电话。 “你小子好啊,提前回来也不说一声,电话不接,微信不回,出个差牛大发了,就快人间蒸发了你!” “没和你说一声,你不也找过来了么?狗鼻子够灵的。” 办公椅里传出一声低低的笑,好像钢琴最沉的那一键被按下去,咚的一声,起一片涟漪。办公椅旋转着,慢慢地旋转过来,背后的光影像放电影一样走马斑驳,季本瑞下意识地眯了眯眼,视线无意识地落在办公桌上的那块水晶牌上。 冯照纬。凌厉地刻在上面。 ☆、海盐冰凌 05 彩印店里,老板加员工就俩人,来店里彩印的倒有五六个人。忙不过来。 何苗和盛娇惠已经排队等了好一会儿了,还没轮到她们。盛娇惠还好,抢到个凳子坐在靠门位置,何苗拿着材料在里面等。这么小一家店,空调也不开,真抠,把人热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好了没有啊老板!”盛娇惠一边喊,一边不知从哪儿来张纸,对折了,给自己扇风。 没人回她,都忙得说不上话。 盛娇惠热得直叹气,最后连手都扇不动了,手指一松,那张对折的纸就轻飘飘地从指间落下去了。 好不容易轮到她们了,何苗把材料递过去,老板问她要怎么印,印多少,她在材料堆里猛找,却没找到老同事给的那张纸。 “可能是丢了。”何苗越找越急,求助的眼神投向盛娇惠。 盛娇惠也过去帮忙找,确实找不到了。那张纸她看过,几个要求她依稀记得,但老板要确切的。 “怎么办?”何苗说,“你有没有他电话,或者微信,再问他一下?” “你傻呀,”盛娇惠不同意,“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一张纸也能丢,还再去问他,他在心里得怎么想我们俩呀?” “那也不能干等着吧。” 盛娇惠皱了皱眉,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她对老板说,“我记得就是这么几个要求,要不你先印着?” 老板说:“我随你们啊,但是印错了不退的啊,钱要照给。” 盛娇惠烦得跺了下脚。 何苗说:“娇惠,就再问一遍吧,确实是我们疏忽了,别随便印了,那不是错上加错了么。” 盛娇惠更烦了,拿出手机七八糟地按了几下,老大不乐意的,“敢情不是你去问。” 何苗听得怔了一下,抿抿,说:“那要不,你把他手机号给我,我去问他。” “行啊。”这回倒是答应得快。 老同事正着急要彩印的册子,很快就接了电话。何苗先是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呼,然后说:“已经彩印好了,但以防万一,我和娇惠还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一册24本,一册27本?”这两个数据,何苗也看见过,确定没有错。 “是的是的,没错。这样吧,我这边也再确认一遍,把要求发你们微信里,你们再核对一遍,确认无误了,再给我送过来,省的到时候再跑了。” “好的,我没你微信,你发娇惠手机上吧。” “好。” 电话挂了,盛娇惠目瞪口呆地看着何苗,很快,微信响了两声,老同事把要求发了过来。她打开微信,把要求展示给老板。 “可以啊你。”盛娇惠看着何苗说。 “情急之下嘛。” 何苗一笑而过,其实这种事情,在她大学时候,也发生过。那时候她还不是宣传部部长,不过是个刚进学生会的小干事,做事没经验,打印的要求没记牢,也是急得头大汗。当时还没现在这么机灵,直接打电话过去实话实说了,被部长骂了一通。 自那以后,何苗再也没忘记过事。再以后,她的严肃认真和做事滴水不漏,获得学生会同僚们的一致好评,到了大二那年,她就担任宣传部部长了。 这样的好习惯,到现在还保持着。所以,那张纸,她肯定没丢。何苗在彩印店找了一圈,还真把那张纸找着了——就在店门口的地上躺着呢。 过了好一会儿,那些册子装订好了。 两册分装在不同的纸袋子里,何苗大致查看了一下册子的装订,又数了一遍册子数量,确定一边是24本,一边是27本。然后和老板算了钱,这才安心地走出彩印店。 册子用的纸厚,页码又多,所以两大袋子特别沉,何苗一手一只,想叫盛娇惠帮忙提一袋,但盛娇惠撑着伞,最后还是算了。 到了写字楼里,盛娇惠把伞收了。何苗手上勒得全是红痕,坐上电梯,总算能把袋子放下一会儿。盛娇惠看在眼里,说:“你拿伞吧,袋子我来拿。” 说着,也没等何苗说什么,就把伞进人手里,自己去够那两袋子。刚把袋子提起来,电梯叮地响了一声,26层到了。盛娇惠快步走了出去。 老同事早等在那里,见人回来了,忙上去,把两大袋子接过,“这么沉的啊,我没考虑到这个啊,你一路拎过来的?哎,女孩子家家的,辛苦你了啊!” “不辛苦,应该的。”盛娇惠了手,真的是很沉,才拎了一会儿,手指就疼了。 老同事又看向盛娇惠后面,对何苗说:“你也是,跑一趟,辛苦了。” 何苗笑了下,没说什么。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好像被铁烫过一样,又红又肿。她不是傻子,当然知道盛娇惠最后来这么一下子,是想抢功劳。而且这功劳抢的,还特别自然。吃相却是很难看了。 但实际上,这些都是小事,蒜皮一样,何苗不想计较这些。 其实,何苗碰到过不少这类人。从小学开始算起——那时候校庆,班级要出节目,班主任把任务代下来,要求每个同学想一个节目,然后大家再一起讨论,择优挑出最好的一个。何苗很快想出一个点子,但不知怎么的,这个点子被同桌剽窃去了,老师夸何苗同桌有创意,采用了这个点子。最后校庆里,他们班的节目排名第一。 为这事,何苗当时又是生气,又是憋屈,下课了还和老师澄清,说这其实是她的主意。但那时正忙着节目,老师也管不了这么多。点子好用就行,谁在乎是谁想出来的呢。 放学回家,何苗哇的一声哭出来,觉得自己特委屈,眼睛跟泉眼似的,汩汩往外出水儿。小小的人趴在上,眼泪水儿把枕头都打了。爸妈问她哭什么,她就一五一十讲了一遍。讲完了,爸妈就笑话她,说她是傻小孩儿,这种小事,不值一哭。 这事儿暂时就这么翻篇了。很快到了期末,学校又要办活动,老师指名道姓要何苗同桌给出节目,可这小孩儿早些时候就是偷了何苗的果实,自己哪儿有什么主意啊。最后,还是只能实话实说,把之前校庆那功劳,又还给何苗了。 同桌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给何苗道歉,说他其实一点儿也不高兴,得了功劳心里其实特虚,总害怕什么时候老师点名要他出点子。果然这一天还是来了。现在好了,高帽子还回去了,他总算不用承担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机智了。 有个词叫心安理得,有个词叫高枕无忧。 当时,小朋友何苗忽然体会到了一种奇妙的觉,具体是什么,她形容不上来。但想起爸妈说的话,觉得真是对极了。 这种小事,不值一哭。 这种小事,也不值得花大力气去争辩。何苗看着盛娇惠的背影想,这个道理,她何苗小学时候就明白了,可盛娇惠都工作了却还不明白。 有些事,不是何苗不敢争,是她不屑争。成天去计较这些蒜皮的事儿,人的格局就不会大,何苗不想成为一个小家子气的女人。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位子上,股还没坐热,老同事又火急火燎地过来,说:“冯总回来了。” 盛娇惠立马站起来,“那我们要去冯总那儿报个道吗。” “肯定要的,但不是现在。”老同事指了指靠格子间最后面,最大的那一间办公室,“现在里面有客人,一会儿吧,一会儿我再来喊你们。”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