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峋也在堂上,看着刘氏和秦娇说说笑笑的进来,心中虽有几分郁闷,但脸上还是微微一笑。 他看着刘氏,见她一身穿戴不俗,脸上喜气洋洋,再也没了往那暗淡神伤的样子。看来,她在陈长青那儿过得不错,陈长青也是真心实意的着她。 虽说岳父女婿相互不对付,但易峋心底里倒也承认,陈长青是一条靠得住的汉子。 这般想着,他莞尔道:“娘回来了?” 刘氏笑着答应了一声,说道:“是啊,这不来接娇。”说着,又问他们东西收拾好了没。 秦娇没有多少东西,就一个包袱,装着几件近来穿的衣裳。 刘氏在堂上吃了一盏茶,说了几句话,就要带着秦娇动身离开。 临到走的时候,秦娇跟易峋倒难分难舍起来,迟迟不肯上马车。 秦娇不是离不开男人的女人,但打从回到下河村,两个人几乎就没有分开过,天天腻在一起。这猛地要分开近一个月的功夫,心中这酸涩滋味儿,还真有些不好受。 易峋的孝期,十一月十五就完结了,两个人的婚期定在了月底二十三。 这天是黄道吉,宜嫁娶。 稻子已经收过了,地里的作物陆续收获着,油坊也每都有人送货上门。 待两人成亲之后,就要进腊月了。秦娇在年前进门,正好一起过年。 这是易峋,向陈长青和刘氏的说辞,但实际上是他等不及了。 看着眼前低头无言的娇小女子,易峋心中也是不舍。汉子的心肠,在自己心女人面前,也软了下来。 他摸了摸她的头,低声说道:“你乖,听话先跟娘进京去。等下月底,咱们的好子,我一定风风光光的上门娶你。” 秦娇伸手,如葱一般的手指在他带上拉了一下,哝哝应了一声。 她当然,是听易峋话的。 纵然不舍,秦娇还是跟着母亲上了马车。 刘氏吩咐上路,车夫便长喝了一声,马车轮子便滚动起来,向前行去。 秦娇自车窗向外望去,只见那男人和小院都远远落在了身后,逐渐变小远去,车轮在黄土路上一转,便入了官道,连村中的一切都看不见了。 那鸣犬吠,连着袅袅炊烟,都成了身后的物事,并与自己逐渐远去。 秦娇心中漫起了丝丝的怅然,和说不出来的落寞,从她被易峋接回村中,尽管出了许多闹心的事情,但她依然着这样的生活。 踏实足,并且还有她着的男人。 马车载着刘氏母女两个从下河村里出去,有人瞧见,便议论道:“瞧见了没,这娘嫁了大官当了夫人,女儿也就成千金小姐了,如今把女儿也接进城里去了。娇姑娘当了官家小姐,还肯嫁给乡下人?峋子啊,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有知道内情的,便反驳道:“你知道个啥呀,少在这里造谣放。这是人家陈大人和陈夫人把女儿接进城里去住着,好等他们成亲的时候,峋子有地方亲。那是娇姑娘正头的娘家,她不在娘家待着,该在哪儿待着?” 现如今的下河村,差不离但凡上心讨生活的,都是跟着易家,和易家一条心。也只有些又穷又懒的混子、二子,眼红看不过,自己又不肯下力的,才四处嚼舌头子。然而这等小人,实在太少,在村里成不了气候。被人骂了一顿,也就散了。 车子出了下河村,再也瞧不见村子时,秦娇这才坐了下来。 刘氏看出了她的心事,摸着女儿柔软的小手,微笑说道:“也就是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这么舍不得呀?” 秦娇闷闷的应了一声,挨着她娘坐了下来,将头倚靠在了母亲的肩膀上。 不同于上一次出村进京,那时候是心的茫和对于未知的恐惧,眼下虽然心的不舍,却并不孤独,甚至还有一丝的期待。她可以和爹娘一起,住上一个月了。 刘氏微笑着,点头说道:“你先进京,跟爹娘住一个月,下个月就嫁回来了。横竖等你真的嫁过来,就再也不能和娘常住啦。”说到最后,她声音竟而带了一丝哽咽。 既喜悦,又不舍。 马车走的飞快,进了京,忽而的功夫就到了陈府门前。 母女两个下车,自角门进去了。 陈家的宅邸,一样的宽广深邃,虽不及相府那般装潢华丽,却清静深幽。一路过去,庭院之中少花树,而多松柏之属,颇为幽静。 秦娇跟着刘氏,穿堂过院,进了一所宽敞院落。 院子正前方是一处堂房,阶下栽着一溜牡丹花,不是花开的时候,只有些将落不落的叶子。 刘氏拉着秦娇进了屋子,屋中上来四个侍女,都是一样的穿戴,齐声问候夫人回来了,又称秦娇为姑娘。 秦娇心中倒有些别扭,在相府时这样的场景也常见,只不过是她管别人叫姑娘,而如今她自己也成了姑娘主子。 刘氏叫这些丫头各干各的去,把女儿的行囊给她们收拾,便拉着她在窗台下的炕上坐了,说起了闲话。 秦娇晓得这里便是母亲和父亲的常居所,看这房屋宽敞洁净,家具考究,侍从恭敬,便知道她母亲在这里一定过得极好,真正的放下心来了。 虽然明知道陈长青不会苛待母亲,但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母亲这辈子被男人折磨的够了,不能再给第二个男人折腾。 刘氏从炕几上的果盘里拿了一枚朱红的橘子,剥了皮递给秦娇,笑着说道:“这是南边过来的橘子,甜的很,你尝尝。” 秦娇吃了几瓣,果然很甜,不由也是一笑:“娘在这儿,看来过得很好。” 刘氏垂首微笑,点了点头叹息道:“娘这辈子,知足了。” 夫之乐,她是跟了陈长青才真正领会。这段子,如里调油一般的香甜。 刘氏又说道:“等晚上你爹从官邸回来,咱们一起吃顿团圆饭。巧了,你爹和你都吃老鸭笋子汤,一早让厨房炖下了,到了晚上火候正合适。” 正说着话,外头人报道:“太太,少爷来了。” 话音才落,就见一俊朗青年自外头进来。 这青年生的眉目端正,面容清秀,举止洒,向着刘氏略躬身拱手,道了一声:“母亲。” 眼目下垂,并没有直视这母女二人。 刘氏应了一声,向秦娇说道:“这是你哥哥。” 秦娇知道,这青年是她继父的养子,名叫陈德修,大她一岁。陈德修的父母早亡,他生父是陈长青的过命兄弟。陈德修成了孤儿之后,陈长青便将他抱来,当做亲生儿子一般教养长大。 心里想着,她起身也回礼道:“大哥好。” 陈德修看她举止得当,颇有闺秀风范,心中也啧啧称奇。之前他父亲娶了一个乡下寡妇,还带了个便宜女儿,他嘴上虽不能说什么,心里却很有些不。 只当父亲是心窍,落了这妇人的圈套。这母女俩,怕是看中了他父亲的地位权势,竭力攀附。 但这些子相处下来,他却发觉刘氏是个温柔敦厚的善良妇人,持家治内井井有条,对他这个继子,也如母亲一般的体贴护。 他是个从小没有过母亲呵护的人,虽然年纪已大,这却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回门那,他也跟着去了,但和秦娇只见了几面,并没什么特别之处。 现下,她站在了眼前,除了姿动人外,周身上下无一丝一毫的市侩俗气。他是听父亲讲过,这姑娘在乡下的作为,起初还不信,但见了她本人后,他却不知怎的,就信了。 能有一个这样的妹妹,也是不错。 想着,陈德修报之一笑,道了一声:“妹妹好。” 这母子三个,就在屋中说话。 傍晚时候,陈长青回府,一家四口人,热闹的吃了顿团圆饭。 秦娇和刘氏抢着给这父兄两个盛饭端汤,说笑不绝。 陈家的两个光,都是一辈子没有女人照料过的。这过于幽静的府邸里,有了女人的温柔,也就有了温暖和生机。 夜间,秦娇就睡在她父母隔壁的耳房里,还有两个丫头服侍。 府中不是没有空余的屋子,但刘氏不肯叫女儿离开她。 她躺在柔软的铺之中,看着头顶绣着花的帐幔,并不怎么想睡。 身上的绸缎被子是新的,棉花厚实软和,但不知为何她还是觉得有些冷。 只是十月的天气,竟然就这样冷了。 秦娇想着,侧转了身子。 模糊中,有些怪异的声响透过墙壁传了过来。 女人抑的呻声、息声,似痛苦又似快活,其中还夹着男人的低吼声,但又仿佛顾忌着什么,总是闷闷的。 她愣了一下,忽然就明白过来那是什么动,脸顿时烧的通红,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脸。 第119章 主房之中,刘氏躺在陈长青的臂弯里,两颊红,香汗淋漓。 她好容易调匀了气息,方才嗔道:“娇就在隔壁,叫你算了不肯,叫你轻些也不肯。这横冲直撞的,你也不怕叫女儿听见!” 陈长青在她上捏了一下,沙哑着嗓音,懒懒的说道:“说的好像你没舒服似的。娇就要嫁人了,她早晚得知道这些事儿。再说了,她跟易峋一起住了小半年,成亲又是铁板钉钉的事,能什么事儿都没有?我怎么不信!” 在这事儿上,刘氏也有些稀里糊涂的。她晓得女儿时不时去易峋房里过夜,但两个人到底有没有圆房,她不知道。她曾私下问过秦娇好几次,她都摇头说没有。虽说她也不大信,一个年轻小伙子和心的姑娘一室而居,能一夜什么都不做。 刘氏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听娇说,他俩没圆房。” 陈长青瞧着她,一脸不信的神情,说了一句:“这小子不是有什么病?还是娇害臊,没说实话?” 刘氏急了,推了他一下,斥道:“这些事儿,我当娘的哪好详细打听?你也是当爹的,说孩子的事呢,这么没正经!” 陈长青低低笑了两声,伸臂搂紧了她,凑在她耳边,又说道:“翠云,能给我生个孩子么?” 虽说,陈德修是好儿子,秦娇是好女儿,他已经算是儿女双全了,但心底里还是想要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孩子。 尤其是,在有了心的女人之后。这种血缘上的缔结,是最深层的结合。 刘氏脸一阵暗淡,当年在连续小产了两次,生了秦娇之后又疏于保养,她的身子已经伤了基。 她还记得生了娇不久,黄大夫对她说起过:“你身子已经坏了本,这辈子怕是都不能再生养了。” 那时候,刘氏对于秦老二这个畜生早已心灰意冷,哪里还想再替他生孩子,反倒觉得是件好事。 她没有想到,自己后还会嫁给陈长青。 陈长青求亲之前,她没有想到过这块。成亲之后,偶然想起,也觉得夫俩已经是这个年岁了,膝下又不是没有子女,不生也罢了。 没有料到,陈长青这会儿跟她提起来了。 原本也是,哪个男人会甘心一辈子没有一个自己骨血的孩子。何况,娶生子,这娶和生子本就是连在一起的。 刘氏垂下了眼眸,神黯然。 陈长青不知她怎么突然默不作声了,追问道:“翠云,怎么了?” 刘氏静了一会儿,才说道:“长青,有件事我没告诉你。我已经……已经不能再生养了,这是大夫告诉我的。所以我跟了那畜生这一二十年,也就只有娇一个。如果,我说如果你真的想要孩子,那……”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