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峋吻着她的脸颊,莞尔一笑,低低说道:“别怕,我说过不成亲不圆房。但男人和女人亲热,还有很多法子。” 这天晚上于秦娇而言,是前所未有的经历,她在易峋怀里尝到了几近于晕眩的快乐。而对于易峋,这样的亲昵只是暂且纾解了他对她的渴望,但他却更加深刻的期待着房花烛夜里她的甜美醉人。 隔清晨,曙光熹微。 易峋再醒来时,秦娇已经起来,并且出去做事了。 时下已是二月底了,仲的天气,和风自窗棂外吹来,带着山林里草木野花的清新气味儿,让他神为之一振。 他穿好了衣裳,起来洗漱,盆里的水是热的。 易峋出了房门,易嶟还在睡着,堂屋里静悄悄的,厨房里也悄无人声。 但厨房里已经飘出了香甜的气味儿,他走到了厨房。 秦娇并不在厨房,锅里是烧好的红豆稀饭,用弱火温着。一旁的蒸锅里是整整四层蒸屉的红枣面糕,那香甜的气味儿就来自于此。 咸菜已经切好了,芥菜疙瘩拌了香油和芝麻花生碎,大多装进了罐子,余下一些码在盘子里,作为一家人的早饭。 昨儿易峋就尝过了这芥菜的滋味儿,不知怎的,同样的东西,从秦娇手里出来,就变得更加有滋有味起来。 秦娇不在这儿,他想了一下,便折往仓房里去了。 易家的磨盘安放在这儿,易峋推开门,就听见了那磨盘转动的轰隆声。 果然,秦娇正努力的推着磨盘,雪白的豆浆就从磨盘的隙里不住的下。 看见易峋进来,秦娇擦了一下额上的汗,浅笑着说道:“峋哥起来啦?早饭我已经烧好了,你先去吃吧。我这儿,得赶着把豆浆磨出来。” 易峋看着她颈子上细密的汗滴,汗水浸润过的脸庞,倒显得更加白皙柔。 分明这么辛苦,她眉眼间却笑得如花绽放,好像真的很喜这份差事。 摆小摊子赚钱,竟然能让她这么开心。 她只是,喜自己赚钱的觉。易峋倒也能体会,拿着自己努力赚到手的银子,那份足和踏实,的确是别的事情比不上的。 经过了昨夜,他不会再怀疑她的用心了,她真的就是那么一个傻女人,宁可苦着自己,也要把好的贴给他。 她和她娘刘氏,其实骨子里很像。 他这辈子能有这样一个女人,已经足够了。 易峋上前,不由分说的接过了秦娇手里的转柄,说道:“我来吧。”这活计,对于女人来说实在是太过重了。 秦娇有些迟疑,这是她找出来的差事,她不想再麻烦易峋。 但是易峋决定的事情,她是更改不了的。 当下,她替易峋擦着汗,时不时的往磨盘眼子里黄豆和水。 董香儿来到易家时,易嶟已经起来了,替她开了门。 她找到仓房里,正巧看见这一幕,当即就嘲上了:“小两口大清早起的就这么恩,也不怕辣的慌!” 秦娇晓得她那个嘴头子,不想她看笑话,也晓得易峋不喜跟她打道,就说道:“三姐,你去厨房里摊饼吧。我今天蒸了些红枣糕,咱们一起卖着试试。” 董香儿抿嘴一笑:“我晓得你,这么向着自己男人了!”说着,就往厨房去了。 待她走后,秦娇便向易峋说道:“峋哥,你别往心里去,三姐就是那样,说话没个正形儿的。” 易峋却挑了挑眉,说道:“她说的也没错啊。” 秦娇看着他这理直气壮的样子,却不知怎的想起了昨天夜里的事情,不由红了脸。 豆腐脑烧好,天也已经亮了。 秦娇和董香儿将东西收拾到车上,就要往村口去。 易峋送她们出门之时,说道:“我和二弟今天要进城办事,中午还是不必管我们的饭。” 秦娇点了点头,又说道:“糕蒸的多,我留了几块,你路上带着吃。” 易峋应下了,又问道:“有什么要给你捎的?” 秦娇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什么要的,不用买了。” 两人又说了些话,秦娇这才和董香儿推车出门。 董香儿看着他们这如胶似漆、难分难舍的样子,笑话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远门再见不着了呢!” 秦娇知道接了她的话就没完了,索没吭声。 董香儿却想起来了刚嫁人那会儿,和李生也是恩过那么一段的,心里微微有些惆怅。但再想起李生那窝囊样儿和自己在李家的窝火子,她便啐了一口在地下。 她再回李家,这董字就得倒过来写!她一定要活出个样子来,给所有瞧不起她、瞧不起女人的人看! 姐妹走到村口,正好天大亮,两人忙忙的将桌凳摆出来。 经过昨,小摊子的名声已经在左近的村子里传开了,都晓得下河村口有对姐妹花,卖的豆腐脑、油饼好吃,还有附赠的小菜。 因而,今天小摊子才张罗起来,就有许多人慕名而来,还有昨的回头客。秦娇今天烧了两大锅豆腐脑,依旧卖的飞快。她今天额外上的红枣面糕,绵软香甜,枣香浓郁,特别招老人和妇孺的喜。不止有在这儿吃的,还有要带了去的。 这姊妹两个,一个盛饭洗碗,一个待客收钱,忙的几乎不可开。 太升到头顶时,两锅豆腐脑已经见了底,红枣糕和小菜也卖光了,只剩下两张油饼。 两人倦得不得了,尤其是秦娇,昨天夜里那场情事直到了早上都没缓过来。她头回知道,这种事竟然这么耗体力。 姊妹俩收拾着准备回去,打算将那两张饼凑合着当午饭。 正在此时,路上忽然来了一列车马,几个鲜衣怒马的下人在前头开道,后面跟着一辆马车。那马车做的极其考究,车窗是用上好的呢子糊的,两匹膘肥体壮的青骢马在前头拉着。 开道的人一路呼喝着,挥舞着鞭子,驱赶路上的行人给他们让道。 董香儿瞧见,鼻子里哼了一声,颇为不屑道:“这沸土扬烟的,也不知道是城里哪个贵人,这样声势浩大。好似整条路都是他家的,只许他一个人走似的。” 秦娇看着那起人马,认清了那些下人身上的衣裳,突然发起怔来。 董香儿察觉了,便问道:“咋了?” 秦娇低下了头去,继续收拾着,嘴里说了一句:“没啥。” 那车马走到了近前,却忽然停了。 马车上下来两个青年女子,朝着小摊子走来。 一个说道:“却才打听的,这边有个卖吃食的摊子,想必就是这儿了。”另一个却说道:“这乡下地方,路边的小破摊子能有什么好吃?爷也真是的,听不得人说一句,什么红枣糕好吃的了不得,嘴就馋了,硬着来买,也不嫌脏!这要是吃出个什么病来,回去怎么跟老太太、太太代?”那个笑了笑,没有接话。 秦娇低头忙活着,这话音却听得分明,她心里有些烦,不知道怎么在这儿还会遇见她们,索背过了身子去。 那两个女子走到近前,一个就说道:“我们要买红枣糕。” 董香儿老远就瞧见了她们,都穿着绫罗绸缎的衣裳,头上金戴银,花枝招展,一个是圆脸,一个是瓜子脸,俏丽可人。她早就听见了她们那旁若无人的议论,什么乡下地方,又嫌弃摊子上的吃食脏,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又看这女子颐指气使的样子,没好气道:“卖光了,没有了。” 那圆脸的眼睛一瞪,斥道:“卖光了?怎么可能?!刚才我们还碰见几个手里拿着红枣糕吃的人呢,你打量我们好糊是吧?!” 董香儿鼻子里笑了一声,冷声道:“卖光了就是卖光了,怎么着,上门的生意我们不做,还特地留着几块糕等你们来?你们算老几啊,糊你们?!我们糊鬼,也懒得糊你们啊!” 那圆脸的在大户人家里是主子身边一等的丫鬟,从来少看人脸,更没想到董香儿这样一个乡下村妇,竟然敢当面顶她。 她当即气的鼻子都歪了,指着董香儿大声斥道:“你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知道我们是什么府邸出来的人吗?!你知道那车里坐的又是什么人吗?!” 董香儿简直气笑了:“你这女子可真有意思,我只告诉你糕卖完了,你倒是有的没的倒出一车子话来。我管你们是哪里来的,有钱上城里大馆子去,跑到我们这小摊子上耍什么威风!” 那圆脸的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瓜子脸的拉了一下。 那瓜子脸的女子,似是文静些,向着董香儿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姐姐,是我们家爷打发我们来买糕。我这位妹妹子急躁,说话鲁莽了些,还望姐姐见谅。我这里,给姐姐赔不是了。”说着,竟而向着董香儿微微屈身,道了个万福。 董香儿有些挂不住了,她不怕圆脸那种辣货,倒很不会对付这样的斯文人,说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告诉你们糕卖完了。你们一定想买,还是别处问问吧。”说着,就拉着秦娇说道:“妹子,是不?” 秦娇没法子了,这才回身,掠了一下鬓边的头发,没有说话。 那两个女子却都怔了,齐齐道了一声:“芸香姐?” 秦娇听见这个名字,有些恍惚,才两个月而已,她就几乎忘了,这也是她曾经的名字。 芸香,是她在相府里当婢女时,相府里老夫人替她改的名字。 她还记得当时老夫人的话,娇这名字,太俗。这名字是俗,但是她娘给她起的,这才该是她的本名。 秦娇顿了顿,才向那两人说道:“香秀,秋菊,我如今不叫这个名字了。” 这两个女子,都是相府里的婢女,圆脸的叫香秀,瓜子脸的是秋菊。 便当此时,马车又下来一个人,一群人大惊小怪的叫着:“爷,您不能去啊,地下脏,仔细污了您的衣裳!” 那人却置若罔闻,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他穿着一袭烟云大氅,里面是绣着岁寒四君子的天青缎子深衣,足下一双登云履,头戴玉冠,发如墨染,丰神俊朗。 董香儿有些呆了,她还从没见过这么俊雅清秀的男人。有那么个词儿,叫做玉树临风,她觉得大概就是用在这样的男人身上的吧。 秦娇看着来人,神间带上了一抹复杂。 苏梅词走到近前,看着秦娇,眼的惊喜和怅惘,他问道:“芸香,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芸香,怎么会在这儿摆摊子卖吃食! 第53章 秦娇避无可避,只好道了一句:“大少爷。” 这男子,便是相府的大公子苏梅词。 秦娇在相府里,是服侍老夫人的,和这大少爷涉本该不多。但苏梅词是相府的长子长孙,备受家族的看重,老夫人更是宠溺有加,时常将他带在身边,有时夜深了,甚而还会留在老夫人的院里过夜。秦娇是老夫人房里的近身侍女,时不时被老夫人派去传话递东西,同他也就有些往来。 苏梅词望着秦娇,那张令他朝思暮想的如花容颜,依旧娇妩媚。只是短短的两月没见,他却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半辈子的时光。 所谓一不见如隔三秋,那两个月又该是多久? 她红润的面容上微带着一丝疲倦,身上穿着一件桃红的细布夹袄,下头一条黄的布棉裙。袄子的下摆上绣着一枝含苞桃花,那桃花绣得极其巧,栩栩如生,苏梅词瞧的出来,该是她自己的针工。 这身衣裳,在苏梅词的眼里,当真是糙简陋。当初芸香在相府里老太太身边时,哪里穿过这样的衣裳?这样娇丽的花儿,就该用绫罗绸缎装裹着,金玉首饰点缀着,心的养在名贵的花瓶里。怎么能让她在路边,抛头面、风吹晒的干活?! 买她的那个男人,果然是个不懂风月和怜香惜玉的山野村夫! 苏梅词喜芸香,十分的喜,尽管她是老太太的房里人。他向老太太私下求了一顿,硬把她给要到自己房里去。这作为孙辈,要祖母房里的侍女,可谓是不敬。但他是老夫人最疼宠的孙儿,老夫人倒也答应了他,只说过了年就叫芸香去服侍他。 然而还没能等到过完年,府里就生了巨变。 府中的几位内宅管家,忽然来到他房中,声称府里近来生了盗窃案,奉了夫人的命,前来搜查。翻箱倒柜之下,竟然从他的书奁里找到了一件女子的肚兜。连苏梅词自己都不知道,那肚兜是怎么跑进去的。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