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战场僵持住了，天上的战场僵持住了，不过鉴于主物质位面士兵的意志力远比深渊士兵高，这等一大片人无心战斗的闹剧出现时，仿佛还是主物质位面的生灵占了便宜。 让人脚软的笑声从天空中响起，从通道那里扩散。 有东西飞了出来，三五成群，笑声不断。它们长着类似蝙蝠的翅膀，拿着带尖刺的皮鞭，身躯纤细，浑身赤 。没人会认为一头牛“浑身赤”，用这个词来形容这群恶魔，足以说明它们的长相。 与其他同胞比起来，这个品种的恶魔未免显得太娇小柔弱了。从相对低级的报死鸟到魅魔的前置进化环节，梦魇的下半身几乎是一双无可挑剔的腿，唯有双脚还是一对 茸茸的鸟爪。它们的身高都不超过两米，它们没有尖牙利爪和发达非凡的肌 ，没有五花八门的强大施法能力与 惑人心的智慧，看上去完全是花瓶角 。 它们没有魅魔这种千变万化的魅力，这些梦魇千姿百态，长相各异，都是某种智慧生物眼中  的化身——对于它们来说，魅惑术并非自带的被动天赋技能，而是需要专门释放的主动法术。 这就是为什么，这种生为魅魔上一轮进化的高阶恶魔，依附着它们的魅魔领主。 笑声。 一声接着一声，这甜美的笑声仿佛成片被摇动的风铃。它们在天空中飞行，盘旋降落，每一只梦魇都构成了一波共鸣。魅魔领主特里安利雅的魔力被它麾下的梦魇大军扩散，那种力量让人口干舌燥，到蚂蚁爬上脊椎。紧闭双眼的人们 出了骇然之，他们的眼皮分明一丝都没有抬起，在那漆黑的视野之中，却有一个绮丽的幻境正在点亮。 紫的天空上飘着玫瑰红的云，美丽的天使从天而降，面容和煦，身躯，正是每个人梦中情人的模样。正如第一次看到魅魔领主幻影的时刻，所有抵抗的念头不翼而飞，只剩下低级的 望。每一只梦魇都是一个传导仪器，它们将特里安利雅的领域扩散，在这幻梦之中，所有梦魇都是魅魔领主的投影。 “滚出去！” 缪尔一声怒吼。 玫瑰的幻境骤然撕裂，如同被搅动的湖面，水中月破碎成无数片。惊醒的人们匆忙后退，许多人距离那带刺的皮鞭如此之近，近得让人 下冷汗。 “是撒罗的教宗大人！”广播台主持人振奋地说，这等距离也在被波及的范围，她刚刚找回神志，也一脑门冷汗，“真不愧是撒罗圣子缪尔大人！他的呵斥让人心神一清，能赶跑最污秽的绮思，连魅魔领主都不在话下！哈哈，我这个礼拜 也要去教堂看看。” 主持人到最后尽力开起了玩笑，远方的听众们松了口气，抚额称幸。但在真正的战场上，周围的牧师与游 诗人们担忧地看着缪尔，撒罗的教宗面煞白，快要站不住了。 “ 悉的味道……瞧瞧我发现了什么？”只有缪尔能听见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哦，撒罗的圣子。嘻嘻嘻，深渊在下，你怎么弱成这个样子呢？” 缪尔年近半百，他不年轻了，但作为一个教宗，他还远远不够老。曾经的撒罗教教皇万里挑一，在撒罗神的恩泽下，这些神明的人间代言人能活上一两百年。那时的圣子有着无数前辈的指导和帮助，从小就接受各种训练，而不是像缪尔一样，几乎从零开始，白手起家。那个圣子、圣女和教皇能与恶魔领主大打出手还不落下风的年代，天界还在，他们的神明还在。 要对抗一个近千岁的恶魔领主，即便特里安利雅相对弱小还因深渊的衰退降格，对缪尔来说，还是太过困难。 “你还能阻止我几次？没有神的神仆？”魅魔领主的声音搔刮着缪尔的耳膜，在圣子竭力的抗拒下，只带来一种让人昏眩的头痛，“再过几次，你会耗干自己的 神，变成一个只会口水的傻瓜？” “我会坚持到最后。”缪尔声音微弱的说，“我会坚持到你或我回归尘埃。” 特里安利雅大笑起来，说：“这就太可惜了。” “为什么？”缪尔问，暗暗希望这样能拖延一点时间。 “因为我会把你留到最后。”它甜地说，“我与我的孩子们，会在你面前跟每一个撒罗的牧师和修女 媾，然后我吃掉他们的灵魂——啊，在此之前，我会把你转化成梦魇，跟你分享这些堕落圣职者的体与灵魂。一本正经的小可 ，你真讨我喜 。” 门打开了。 面容呆滞的工作人员打开了门，所有拜倒在望之下的人们瞒过了层层叠叠的保护，将成群的梦魇，送进了撒罗圣子与游诗人所在的地方。 没有人发出惨叫，梦魇带来的死亡，像美梦一样甜。 绮梦再度在主物质位面展开，更加绮丽，更加来势汹汹。他们痴痴笑着对梦中的天使伸出手来，天使甜地微笑，皮鞭甩过，带走了半个头颅。这美丽的恶魔到此刻才出真容，它们的下颚打开，舌头伸出，  着灵魂与脑浆。所到之处几乎没遇到一点抵抗，唯有已经死去的亡灵大军，才能继续战斗，不受影响。 但飞行的梦魇太灵活了，地上笨拙的亡灵一时间毫无办法。 在魅魔领主造成的盛大死亡扩散的时候，特里安利雅本身甚至还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它透过儿女们的眼睛看着那个房间，撒罗的圣子与牧师们正竭力维护着最后的屏障，将成群的梦魇挡在屏障外面。梦魇最擅长神系法术，基本上是最弱的高等恶魔，但是它们的搏能力也绝对胜过常人，翅膀的影子与尖刺皮鞭在屏障周围徘徊，如同一群鬣狗围攻一只大型食草动物，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吃到圣职者的光景让魅魔领主发出饥渴的呻，它舔了舔嘴 ，转过了头。 “嗯……”它拖长声音说，“你又是来做什么的呢？” 在特里安利雅身后，出现了一名迟暮之年的老人。 地下城将他送到了附近，他本人则完成了剩下的工作，就这么来到了魅魔领主的身边。这是个穿着朴素学者袍的老先生，他青白的脸上 是老人斑，皱纹堆积在一起，枯瘦的身躯摇摇晃晃，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似的。他拿着一个砖头似的笔记本，时不时看特里安利雅一眼，一边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 “来验证我的毕生所学。”他说，呼沉重，好像老得说话都艰难。 魅魔领主用手指抚摸了嘴，看了看那本笔记，咯咯笑起来。笔记本是个魔法道具，可是那微弱的魔力波动不值得一提。 “啊，你来自白垩平原。”它说，“我记得那里的深渊信徒，最擅长制作爆裂法器，最有效的那些的确威力惊人……可是你的触发笔记好像没制作成功呢。让我想想，是因为主物质位面也衰退到没有原料了？你来找我做什么？我不想要你，你的身体这么老。” “确切地说，是白垩学院。关于学院的传承，我的确学到一些皮。”韦尔伯特好脾气地微笑，慢慢说，“我已经一百多岁了，太老啦。能在死前看到真正的深渊，真是我的幸运。” 特里安利雅的笑声停了下来。 能安然站在魅魔领主前已属难得，在它主动的法术攻击下毫无反应则更加让人惊叹。这跟年龄没关系，说到底引只是表现形式，魅魔的“引力”是一种法术攻击。在这攻击下安然无恙，本质上和抵抗了一个同等法术强度的大火球没什么两样，足以让法术释放者侧目。 “难道我不美吗？”特里安利雅嗔道。 它又一次施法了，这法术足以让一个心思纯洁的少年人面丑态，让一个德高望重的圣职者神志恍惚，然而在这个老人面前，它居然没有引发一点反应。特里安利雅觉得自己的力量受到了挑战，它加强了施法强度，像一只蜘蛛第二次对猎物 出粘稠的蛛丝。 老人突然笑起来。 “您的确和记载中一样美丽。”韦尔伯特在笔记本上记下最后一笔，足地叹了口气，洒 地摇了摇头，“另外，您也和记载中一样自负。” 特里安利雅从没在眼前的老法师身上觉到威胁，直到此时此刻。 魅魔领主本能地到不妙，它企图闪现到别处，却发现自己走不了。刚才出的“蛛丝”并非毫无作用，只是被隐藏，到现在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特里安利雅释放的魔力被牵引住了，反倒作茧自缚，一时间将它本身与老法师连在了一起。 “您魅力几乎无人可以幸免。”韦尔伯特笑呵呵地说，“只是我更知识。” 这位深渊研究者的皮肤，在此刻破裂开来。 韦尔伯特制作了爆裂法器，不过使用的媒介不是手中的笔记本，而是他自己。魅惑术只对活物起作用，一个被制作完成的法器，当然没有反应。 那苍老的皮囊瞬间灰飞烟灭，名为韦尔伯特的老法师在这世上再找不到一点残余。黑物质冲破了容器，转瞬间炸开，却又停留在直径两米的球体当中，好似一枚被限制在圆球中的核弹。没有声势浩大的巨响，没有惊人的光线与烟尘，这爆炸在那么小的范围内席卷，刚好 没了魅魔领主。 驱逐法器。 韦尔伯特的藏书中有白垩学院的传承，古代法师塔的发掘带来了珍贵的材料，大法师塔内的研究者们齐心改良，到最后，以高阶黑袍法师、深渊信徒的后裔、深渊研究者韦尔伯特为原料，他们创造了新的 术。 老法师的学生们正飞快地抄写着笔记，韦尔伯特的魔法笔记本能在书写时将字迹映在成对的笔记本上，尽管只能停留几分钟，需要重新誊抄一次。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将面对魅魔领主的体验记载下来。被制作成法器的存在能知到魅惑术，又不被它影响，对最强魅惑术的解构是多么珍贵的资料啊。韦尔伯特的人生，直到最后一秒，都奉献给了知识与魔法，正如他曾对学生们说的一样，死得其所，无需悲伤。 魅魔领主特里安利雅消失了，它被重创后驱逐回了深渊，数百年内都别想回来——在现在的埃瑞安，这意味着永不复还。 被引入主物质位面的绮梦失去了它的支点，如同 掉顶梁柱的房间，成群的梦魇也别想支撑住它。粉红的梦摔碎在地，梦中人蓦然惊醒。梦魇依然会带来一定威胁，但这些失去了舞台的小丑，不负最弱高等恶魔之名。 “一个。”塔砂说。 她的身躯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翅膀收起，后背下 ，险而又险地躲过了一道锐利的风。她像猫一般轻盈地落地，随即弹跳而起，展翅，一飞冲天。在塔砂身后，眼难以捕捉的波光一闪，一大片土地化为粉糜。 镰刀，一把刀刃比塔砂本大许多的镰刀，几乎看不出是什么质地。它透亮，透明，仿佛湖面粼粼的波光。手持镰刀的巨大生物再一次挥舞兵器，对一个大个子而言，这家伙快得不可思议。那镰刀对着塔砂衔尾而去，在半空中忽地偏了一偏，刀背像被石子打中，从塔砂身侧滑开。 “一个。”维克多说，装模作样地甩了甩拳头，“这么点功夫，第一个过去的特里安利雅就被遣返了。唉，老朋友，你们怎么这么想不开，把第一个名额给它呢？” 攻击者停了一停，在急速攻击下难以看清的镰刀与它本身终于清晰地显出来。那是一只巨大的骨架，镰刀就长在它身上。当它不动的时候，透明的身躯缓缓变得苍白，如同琉璃蒙上了白雾。 收割者领主，“苍白的安蒙”。 十分钟前，他们来到深渊。五分钟前，他们在深渊撞上了第一个恶魔领主。叙旧与狠话用去了一分钟，试水质的你来我往进行了四分钟，到如今，他们为那一边的战场暂停片刻。 恶魔领主不可能一起过去，或者一个接一个过去，每两个领主之间都有固定的最小时间间隔。在遣返回魅魔领主特里安利雅之后，主物质位面暂时能安全一会儿。 “那么，”塔砂说，“我们这边也别再浪费时间了，正式开始吧。” 第141章 让我们开始吧。 几乎同时，对峙的双方动了起来，三个身影都从原来的位置上消失，看不到一点影子。塔砂振翅高飞，维克多的脚步如同离弦之箭，奇怪的是，收割者领主一样失去了踪迹。 苍白的安蒙相当庞大，即使它的身躯只有骸骨，没有皮，它一样与来到主物质位面的那只巨怪不相上下。这样的庞然大物要如何在一个瞬间从原来所在的位置上消失？不是因为快速到难以捕捉，它只是消失了。 收割者，主物质位面死神形象的原型，这种大恶魔与死亡为伍，都是挥舞着骨镰的骨头架子，但每一个个体并不相同。数百年前被维克多献祭在主物质位面的“无命王”阿刻没有脑袋，头顶白雾，破破烂烂的袍子底下空 一片，只有袖口出多关节的骨手。那只恶魔领主身躯脆弱，擅长法术，苍白的安蒙则更通搏。它静止时通体苍白，如同一具普普通通的骸骨，但一旦开始行动，骨白就会消退无踪。 苍白的安蒙一身琉璃似的骨头，那身骨骼融入空气当中，化为虚无。 没有谁能看见它，即便 眼女巫美杜莎站在这里，她也不会看到任何东西。安蒙的消失既不是伪装也不是法术，它本身就长成这副样子，仿佛枯叶蛾天然就能在枯枝败叶间藏匿。 糙怪异的骨骼表面噬了所有声音，削铁如泥的骨镰哪怕在你耳边劈过，你也听不到一丝一毫的杂音。带着小孔的骨骼让空气动 成一片，很难知，唯有在快到极致时骨镰才会扭曲空气，在空间中产生盈盈波光。可是到了能够看见“波光”的时候，被攻击者又还有多少时间能用于躲闪？ 深渊坚硬的大地发出坍塌的声响，看似一片空白的地方，出现了被什么东西犁过的痕迹。塔砂的长刀格挡在 前，被什么东西擦过，爆发出一片金属火花。刺耳的摩擦声越来越响，让人牙酸，这火花从刀前端一路走到接近刀柄的位置，她不断后退的身躯才勉强卸掉了力道，向旁边侧身躲开。 维克多正站在与塔砂相反的位置，倘若塔砂面对着敌人，他就在敌人背面。但曾经的大恶魔一点都没有闲着，不如说比塔砂更忙。 他在非常狭窄的范围内狂奔，几秒的冲刺后毫无预兆地停顿，在他停留的位置前半步，深渊坚硬的岩层被斩开深深的裂 。看不清的骨镰再次高举，维克多的双眼捕捉着空气的扭曲，他骤然跃起，弹跳起数米高，双腿在半空中蹬到了收割者安蒙那隐形的躯体，借力蓦然转向。他快得让人眼花缭，疾跑、转向与跳跃之间无衔接，那光景好似被随意剪切后拼贴在一起的视屏。 也只有这样，能让他至今无伤。 落下的骨镰比暴雨更密集，如同海浪般层层叠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攻击维克多的本来就不止一把骨镰。如今看不清行迹的恶魔领主在此前的停顿中已经出了真面目，它的身躯如同许多只骨架烧融在了一起，每一面都有面孔，每一侧都长着数只持刀的手，或者说长着骨镰的触肢。这只能像陀螺一样进攻的恶魔领主， 本没有所谓的正面与背后。 转瞬间他们已经进行了无数次锋，地面不断轰响，无数碎屑胡飞舞，三个重量级战士的战，就足以让此处变成一个尘烟弥漫的破碎战场。 这是十足的非人之战，收割者安蒙的每一击都足以移山倒海，而看似人形的另一方正在进行着人类身躯绝对做不到的反击。维克多行动的方式畅柔软如游蛇，迅捷优雅如猎豹，唯有在他脚下 裂的大地能看出他宛如巨龙的力量。他在半空中硬生生转向，如同子弹在空中变道，躲闪过一柄本该落在颈上的骨镰，一缕金属的银发被锐利的风切下，吹散在了深渊中。 维克多举拳，向前挥出。 这一拳就在银发断裂的同时挥出，正中还未离开的骨镰。锋刃已经斩下，刀身对维克多暴，如同撕咬完成的豺 暴出腹。 嗡—— 咔嚓！ 铁拳砸在镰刀刀身之上，恶魔的皮撞上恶魔的骨骼，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巨响的终点伴随着清脆的断裂声，那柄骨镰应声而断，坠落到地上，从透明水波变回苍白的骨骸。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沉闷的笑声响起，震得人耳朵里嗡嗡直响，仿佛一台混合音响被放进腔。苍白的安蒙笑起来，这声音在它的骨骼腔中回。 “你——在血。”它说。 滴答，鲜血从维克多的拳头上滴落。 不仅仅是血而已，与骨镰相撞的地方皮开绽，维克多的拳头松松垂挂下来，一些地方不自然地扭曲。他的右手断了三骨头，就在这一次撞击之中。 如果在过去，这种事不会发生。 维克多是搏系的恶魔，知识、记忆与智力依附着灵魂，力量却大部分与体挂钩。他已经抓住了最好的时机，在最佳角度上挥出最优的一拳，曾经的谎言之蛇能无伤击碎一把骨镰，现在的维克多不行。他从漫长的死亡中才刚逃不久，那伴随了他数千年、噬无数强者、一路祭炼上来的本体，如今正在深渊深处，被当成深渊与主物质位面之间通道的支点。 “谢提醒？”维克多耸了耸肩，“别担心，拆完你之后我会好好包扎的。” 他的皮正在飞快地愈合，恶魔有着很强的自愈能力。但敌人一样是恶魔，一位没有被深渊放逐、正位于深渊当中的恶魔领主。骨镰的伤口固然比维克多更大，然而长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要想拼消耗，绝对拼不过。 “你对没命王阿刻也这样虚张声势么？”苍白的安蒙嗬嗬怪笑，“谎言之蛇，你的确曾是个传奇，但你已经退场了，死掉的传奇应该好好死——或者被死亡的掌管者收割。” “瞧你说的，就仗着天界已经没了，那位死亡之神不会跟你讨要版权是吧？”维克多咂了咂舌，躲避着另一波攻击，“顺带一提，上一个说我已经过时的那位仁兄，现在一片都不剩啦。” “怒角赛门没有脑子，它死于空间。”收割者不屑道，“在绝对的力量前，小聪明毫无用处。谎言之虫维克多，你以为还能在深渊当中胜过我，就凭你这被深渊放逐的孱弱身躯？” “绝对的力量，噗嗤，啊，真是抱歉，我很久没听到这么荒唐的笑话。”维克多笑了起来，“另外……显然不止凭我啊。” 长刀下劈。 收割者安蒙有很多只手，有很多双眼睛，但它只有一个灵魂，一个脑子——当然，骷髅架子里没热腾腾的大脑，只是个比方，意会就好。当它把大部分力用来对付曾经的老同事，拿来对付另一个敌人的力，就不会很多。 塔砂长着恶魔的角，长着恶魔的翅膀与龙的利爪，她的气息混杂，即不像恶魔也不像龙，恰如某些高等合生物的模样。即便她曾开口，即便她完全没出从属于维克多的迹象，在苍白的安蒙心中，她依然是维克多的附庸打手。THoＮGaｄａＹ.ＮＥT |
。没人会认为一头牛“浑身赤
茸茸的鸟爪。它们的身高都不超过两米，它们没有尖牙利爪和发达非凡的肌
，没有五花八门的强大施法能力与
惑人心的智慧，看上去完全是花瓶角
。 它们没有魅魔这种千变万化的魅力，这些梦魇千姿百态，长相各异，都是某种智慧生物眼中
的化身——对于它们来说，魅惑术并非自带的被动天赋技能，而是需要专门释放的主动法术。 这就是为什么，这种生为魅魔上一轮进化的高阶恶魔，依附着它们的魅魔领主。 笑声。 一声接着一声，这甜美的笑声仿佛成片被摇动的风铃。它们在天空中飞行，盘旋降落，每一只梦魇都构成了一波共鸣。魅魔领主特里安利雅的魔力被它麾下的梦魇大军扩散，那种力量让人口干舌燥，
出了骇然之
望。每一只梦魇都是一个传导仪器，它们将特里安利雅的领域扩散，在这幻梦之中，所有梦魇都是魅魔领主的投影。 “滚出去！”
缪尔一声怒吼。 玫瑰
下冷汗。 “是撒罗的教宗大人！”广播台主持人振奋地说，这等距离也在被波及的范围，她刚刚找回神志，也一脑门冷汗，“真不愧是撒罗圣子
也要去教堂看看。” 主持人到最后尽力开起了玩笑，远方的听众们松了口气，抚额称幸。但在真正的战场上，周围的牧师与游
诗人们担忧地看着
悉的味道……瞧瞧我发现了什么？”只有
神，变成一个只会
媾，然后我吃掉他们的灵魂——啊，在此之前，我会把你转化成梦魇，跟你分享这些堕落圣职者的
，你真讨我喜
。” 门打开了。 面容呆滞的工作人员打开了门，所有拜倒在
着灵魂与脑浆。所到之处几乎没遇到一点抵抗，唯有已经死去的亡灵大军，才能继续战斗，不受影响。 但飞行的梦魇太灵活了，地上笨拙的亡灵一时间毫无办法。 在魅魔领主造成的盛大死亡扩散的时候，特里安利雅本身甚至还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它透过儿女们的眼睛看着那个房间，撒罗的圣子与牧师们正竭力维护着最后的屏障，将成群的梦魇挡在屏障外面。梦魇最擅长
，转过了头。 “嗯……”它拖长声音说，“你又是来做什么的呢？” 在特里安利雅身后，出现了一名迟暮之年的老人。 地下城将他送到了附近，他本人则完成了剩下的工作，就这么来到了魅魔领主的身边。这是个穿着朴素学者袍的老先生，他青白的脸上
是老人斑，皱纹堆积在一起，枯瘦的身躯摇摇晃晃，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似的。他拿着一个砖头似的笔记本，时不时看特里安利雅一眼，一边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 “来验证我的毕生所学。”他说，呼
出粘稠的蛛丝。 老人突然笑起来。 “您的确和记载中一样美丽。”韦尔伯特在笔记本上记下最后一笔，
地摇了摇头，“另外，您也和记载中一样自负。” 特里安利雅从没在眼前的老法师身上
没了魅魔领主。 驱逐法器。 韦尔伯特的藏书中有白垩学院的传承，古代法师塔的发掘带来了珍贵的材料，大法师塔内的研究者们齐心改良，到最后，以高阶黑袍法师、深渊信徒的后裔、深渊研究者韦尔伯特为原料，他们创造了新的
术。 老法师的学生们正飞快地抄写着笔记，韦尔伯特的魔法笔记本能在书写时将字迹映在成对的笔记本上，尽管只能停留几分钟，需要重新誊抄一次。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将面对魅魔领主的体验记载下来。被制作成法器的存在能
掉顶梁柱的房间，成群的梦魇也别想支撑住它。粉红
，险而又险地躲过了一道锐利的风。她像猫一般轻盈地落地，随即弹跳而起，展翅，一飞冲天。在塔砂身后，
眼女巫美杜莎站在这里，她也不会看到任何东西。安蒙的消失既不是伪装也不是法术，它本身就长成这副样子，仿佛枯叶蛾天然就能在枯枝败叶间藏匿。
糙怪异的骨骼表面
成一片，很难
前，被什么东西擦过，爆发出一片金属火花。刺耳的摩擦声越来越响，让人牙酸，这火花从刀前端一路走到接近刀柄的位置，她不断后退的身躯才勉强卸掉了力道，向旁边侧身躲开。 维克多正站在与塔砂相反的位置，倘若塔砂面对着敌人，他就在敌人背面。但曾经的大恶魔一点都没有闲着，不如说比塔砂更忙。 他在非常狭窄的范围内狂奔，几秒的冲刺后毫无预兆地停顿，在他停留的位置前半步，深渊坚硬的岩层被斩开深深的裂
。看不清的骨镰再次高举，维克多的双眼捕捉着空气的扭曲，他骤然跃起，弹跳起数米高，双腿在半空中蹬到了收割者安蒙那隐形的躯体，借力蓦然转向。他快得让人眼花缭
本没有所谓的正面与背后。 转瞬间他们已经进行了无数次
裂的大地能看出他宛如巨龙的力量。他在半空中硬生生转向，如同子弹在空中变道，躲闪过一柄本该落在颈上的骨镰，一缕金属
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