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儿肥了啊千秋厘,敢和尚了!你简直禽兽,不,连禽兽都不如!”褚双拾怒气冲冲,轰地爆出一掌,似裹挟了天边的雷霆,尖利洪亮的声响刺得人耳膜都要炸了。 方才千秋厘是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才受了一掌,现在有了防备自然不会轻易中招。她凝神,脚步瞬移,躲开了他第二掌。 “褚双拾,你这呆子,活该你找不到嫂子憋死!” 褚双拾一声不吭,拳头却捏得咔咔作响,闷头又是一拳。她忙躲开,褚双拾追着她揍,拳头和掌风不要钱似的追着往她身上招呼,追得她结界窜。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看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褚双拾冷冷一笑,忽然站在原地不动了,灵力自掌中渐渐汇聚,结成个脑袋大小的光球,一下将他四周照亮。 千秋厘被追得气吁吁,停下扭头一看,见褚双拾嘴角带血,手里托着光球,嘴角泛着渗人的笑意着看她。褚双拾嘴角往上牵了牵,那颗头大的光球陡然之间炸裂开来,裂化成无数道闪电朝她疾驰而来! 千秋厘脸一变,直接上大杀器,老处男褚双拾这是要弑妹啊!脚便要遁,脚上却似灌了铅,一动也不能动,低头一看,脚下一个缚魂阵正幽幽闪着蓝光。 要死了。 褚双拾适才追着她打的时候,竟然不声不响给她设了个缚魂阵!忒险!一时大意竟着了他的道。 来不及了! 千秋厘闭眼一吼:“哥,我有了!” “有什么了?” “有娃娃了!” 作者有话要说:?仙女们新年好呀~开门大吉,没预收咱们也开个坑,求仙女们多多关呀~明儿九点见 第2章 凡人和尚 这回轮到褚双拾脸大变,然而闪电已是离弦之箭无法改道了,他无奈之下只好将那些闪电全盘收了回来,闪电入体的瞬间,一口老血薄而出。 “……”千秋厘傻眼,“哥哥……要紧么?” 褚双拾将嘴里的残血咽了回去,冲她摆了摆手,闭眼缓了缓,这才走到她面前,解了她脚下的缚魂阵,狐疑的目光在她脸上睃巡:“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千秋厘便把手伸给他,意思是不信的话,让他自己把把看。 褚双拾三指搭上她的脉,沉默了一会儿,眉头越拧越紧,忽然间,手一挥撤了结界。天光骤然大亮,千秋厘被刺得睁不开眼,右手抬起挡在眼前,断裂的左手吊在肩膀上,随着她的动作了。 褚双拾看到了,抬起手,手掌悬在她肩膀上,掌下生出一团柔和的浅金光芒,包裹着她的伤处。 “哥哥还是先为自己疗伤吧,你伤的比我重。” “闭嘴!” 现在知道心疼了,刚才辣手摧花的时候怎么不手下留情呢。千秋厘见他脸沉得似要下雨,知道他是真的不悦,乖乖闭了嘴,任他给自己疗伤。 兄妹俩人只有他继承了母亲的天赋。东陆总共两位逆天禅修,一个是母亲,一个便是褚双拾,既有强大的自愈能力,又能为他人疗伤。很可惜,她空有一身攻击力,却没有疗伤的本事,自愈能力也与母亲和哥哥相去甚远。 东陆四道一族,四道分别是昆仑山法道、飞扬岛矢道、星沙山刃道和龙未山禅道,一族便是这深埋于地下的不死族。而龙未山禅道又分禅修与杀修,禅修修的是辅助,杀修修的是攻击。 千秋厘便是修的攻击,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修。 小时候,褚双拾总喜“丑小怪丑小怪”地叫她,长大后又把中间那个小字换成八。 褚双拾说她长得难看,说她弱。明知她弱,易受伤,却总揍她,毫不手软。从小到大,褚双拾对她做的最多的事,便是把她打个半死再给她疗伤。怜惜?不存在的。因为她长得不需要怜惜。 难看便难看吧,反正她又不靠脸吃饭。 “厘厘,”褚双拾突然喊她,语气不太好,却也不像是生她的气。 “嗯?” “这小家伙……咱不要了。” 千秋厘不解地看着他,惑的目光落到他脸上。 褚双拾被这目光得烦躁不堪,不耐烦地吼道,“傻子,活着不好吗!” 千秋厘懂了他的意思。每一个不死族的孩子都是踩在母亲的尸骸上降生的。不死族的胎儿在腹内会不断攫取母体的元灵,以至于很多孕妇在生产之时已是油尽灯枯的状态。强悍如他们的母亲,也险些死在生产时。便是她命大不容易死,却不一定抗得过生产这一关。 “因为怕死便让自己的孩子去死,哥哥希望厘厘做这样的人?” “总比做死人强!” “……”千秋厘被褚双拾噎得张口无言,一把将他悬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打掉,蛮横道,“我就要!” “不准要!” “偏要!” “我不同意!” “关你事!” 褚双拾气得拿一双血红的眼睛眦着她。 兄妹俩从小吵到大,不管争吵的缘由是什么,因为都不是什么讲理的人,每次吵到最后总会演变成这样你梗着脖子我瞪着双眼简单暴的耍赖。于是,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把对方打到口服。 对峙一刻,千秋厘哼了声,起袖管。她都已经做好开打的准备了,却不想听到褚双拾那张气歪的嘴里蚊子嗡嗡似的吐出几个字,“谁干的?” 哈?千秋厘捏紧的拳头陡然一松,一脸懵地瞅着褚双拾。 褚双拾看她这副呆头鹅的样子就来气,咬牙,“老子问你是谁这么大狗胆把你肚子大!” “哦,你见过的,和尚。” “老子灭了他!” 千秋厘一把薅住他,“他不知情!不过是个凡人和尚,连你一手指头都受不住,你别伤了他……” “种都种上了还能不知情?” “咳,说来话长……”千秋厘摸摸鼻子。 褚双拾扭头,看禽兽一样看着她,“你把人给强了?”还是把人晕了强的那种。 “你妹妹我需要用强?”千秋厘不悦地挑起眉,了脊背上那属于不死族的傲骨。 褚双拾叉看着她,审视中带着嫌弃,这张脸他是一百个嫌弃一千个看不上一万个不稀罕。所以,到底是不是用了强还真不好说…… 可这丫头向来对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兴趣不大,也从未正眼瞧过哪个男子一眼。就这么个弱不风的和尚,哪里便值得她另眼相看了? “当初是谁大言不惭,说天下没有能配得上的人?这回却又是谁看上个凡人?还被搞大了肚子!”褚双拾提起这茬就气得腿肚子筋,“这贼秃驴除了一张脸还算过得去,哪一点值得你,值得你不要命!”辛辛苦苦种的白菜,再歪瓜裂枣也不能给头秃驴拱。大掌往脑门上狠狠一拍,娘老子的,气得说不出话了。 千秋厘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将褚双拾的手拉下来,按上他的额头,在那突突跳动的青筋上了。 “我不知道,哥哥,我也不知道……我第一眼见到他,就像见到另外半个我,我一见到他就心喜,忍不住想亲近他,我知道他是个凡人,不适合我,可是我就想要他,只想要他,我也不知道我是为什么。” 千秋厘很少这样好好地和褚双拾说话,他的腔怒火顿时有些无所适从,“厘厘,他陪不了你多久,他的寿命不过短短数十年,连你的一头发丝儿都赶不上。” 不死族虽人丁凋零,生长速度缓于常人,寿命之长却也是常人远不可及的。常人的一生,于不死族而言,不过是生命长河之中的一瞬。 “我不管,也不在乎。” “他死了呢?他死了你怎么办!” “孩子都有了你问我怎么办?!” “……” 褚双拾张了张嘴,陡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子这就叫他去修炼,虽然入门来说年龄大了些,总比一辈子凡胎骨强。他要敢说不,老子拍死他!”说完,瞬移到了关着烛心的屋子。 烛心正打坐。褚双拾一看他这副八风不动无无求的菩萨样就来气,隔空抢过他的持珠便往地上一掷。串绳倏地崩断,乌黑的小叶紫檀珠子滚了一地。 “明!明你便与厘厘成亲,成亲之后我亲自引你入门,教你修道。”不带商量的余地。 烛心慢悠悠睁开凤眼,慢悠悠起身,弯将散落在地的小叶紫檀珠子一颗颗拾起,不紧不慢道:“小僧乃是出家人,不可婚娶。” 千秋厘后脚瞬移过来,却未进入,闲闲靠在门上看着烛心捡珠子,见他一手牵了宽大的袍袖,瘦长的身躯迤迤然下弯,清姿铮铮又佼佼,便抑制不住地勾了,她家和尚虽是个凡人和尚,却也自有一股不输神佛的超然气度。 “出家人又如何?头发是削了可下面那玩意儿没削啊。”褚双拾谑道。 烛心面不改。“小僧已于佛前受持八戒,至心皈依我佛。” “哦,现在知道自己是和尚了,当初着我家厘厘造小人儿的时候怎没想起来啊?少他老子的废话,是俩撇的就痛快些,敢作敢当!” 烛心眼中现出一丝愕然与疑惑,眉心又隐隐现出个川字来。“施主方才所说,小僧不懂。令妹许是认错了人?” 褚双拾猛地扼住烛心的脖子将他往墙上一按,一拳打在他头边的墙上,直接在墙上穿了个,“死秃驴,再装傻试试?” 一番清脆的噼里啪啦声响起,却是烛心手中刚刚被他拾起的珠子又落了一地,滚散开去,其中一颗停在千秋厘脚边。 烛心的姿势有些狈,呼却未。 “哥哥!”千秋厘对褚双拾传音入密,语气颇有些不,“温柔些,你太鲁了。” 褚双拾传音入密回她:“温柔个,贼秃驴提了子不认账!” “不是和你说了?不怪他,他不知情。” 褚双拾扭头,一双“你真的没强了他”的眼刀朝她这边飙来。 千秋厘不耐烦地挑眉,“三言两语说不清。” “到底是不是他的种?” “废话!你莫伤了他,我自会再与他细——” “你就心疼吧!”褚双拾断了与她的传音,问烛心道:“娶是不娶?” 烛心一双眼平静地睁着,眼波不动,由于脖颈受制于人,脸上有些泛红。他与这女子素不相识,也不知她为何非要纠于他,不由分说将他从寺中挟走,幽于此。 眼前这两人不知是人是妖,一身的能力与本事却是超出了他为人二十年的认知。与他们相比,自己不过就是一只弱小不足道的蚍蜉。生于佛门长于佛门,他这一生早已属于佛门,也只属于佛门。 面前的男子看上去愤怒至极,仿佛只要自己再拒绝一次,他的拳头便会落到自己头上,而他只要一拳,或者扼住脖子的手力道再重一些,自己便会毙命,甚至不用费多大的力,轻松得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他不惧死,若要他在死亡与背叛佛门之间选择,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小僧此生都不会婚娶。”说完,他在心里宣了声佛号,等待拳头落下的一刻。 褚双拾的脸以眼可见的速度难看起来,皱起的眉头越靠越拢,眼中冒出危险的凶光。 却就在他两页眉将要搭边儿之际,忽然嘴里发出嗤的一声轻笑,手里的桎梏松了开来。 “厘厘,哥哥我有事要和这位‘小僧’商量商量。”褚双拾嘴一咧,八颗白晃晃的牙齿森森地了出来。 千秋厘嘴角一。这笑容她是再悉不过了,每回褚双拾要对她使坏的时候,便是这样对她笑的。 果然,下一瞬,两道白光乍起,“你别跟来!”褚双拾的声音还在回,他与烛心却已双双消失在她眼前。 千秋厘看着墙上那个触目惊心的,无奈地吐出一口气。tHONGaDAy.nET |